来到驿站,沐浴更衣之后,管平潮又前来拜谒。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我将他请入房中,管平潮先是对我们路途所遇凶险表示了一番慰问,又对燕启月之死感叹了一番,这才将谈话转入正题。   “平王殿下,在下已经从凇江城内征集了二十名少女陪伴公主一行前往高丽,损毁的嫁妆我已令人尽快补起,明日午时之前应该可以一切就绪。”   我点了点头,管平潮想得极为周到,毕竟此次大婚代表秦国的形象,在高丽面前千万不能输了面子。   管平潮道:“下官已经将港口修饰一新,只等高丽迎亲船队抵达。平王今夜但可放心,我让人在驿站迎宾厅安排好了酒宴,还请平王移尊前往。”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道:“平王殿下,公主请你过去。”   我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美婢站在门前,一副惶恐的样子,想来就是管平潮刚刚派来伺候燕琳的侍女。面貌倒还过得去,不过比起那帮宫女的气质仪态确有天壤之别。   我向管平潮道:“你们不必等我。”走出门外又想起一事,回身道:“你让人晚些时候给公主送些膳食过去。”管平潮慌忙答应了下来。   燕琳居住的院落和我有一墙之隔,门外有李雄信安排的四名军士驻守,看到我慌忙行礼。我点了点头,昂首阔步的走入门去。   燕琳正站在院中的一株腊梅树前,美目充满忧郁之色,自从燕启月死后,她的情绪变得越发的低落。   “公主!”我轻声道。   燕琳娇躯颤抖了一下,她回身看了看我道:“你因何这么久都不过来看我?”   我的目光向房门处看了看,燕琳会意过来,率先走入了房中。   我跟在她的身后,刚刚走入房内,燕琳便扑入我的怀中:“胤空!带我走……我好怕……”我双手捧住她精致的面孔,小心的吻去她脸上的泪珠:“我一定会带你走,但不是现在!”   燕琳搂住我的脖子:“我快要撑不下去了,我不想看到再有人为我流血,为我死亡……”   我的手伸入她的衣襟,抚摸着她温软丰盈的胸膛:“明天我就会让你离开这个地方,远离这一切的不幸和杀戮。”   燕琳扯开我的衣服,近乎疯狂的把我拉到床上,我们彼此纠缠在一起,竭尽自己的所能愉悦着对方的身体,燕琳在快意中发出阵阵的战栗,她的娇躯趴伏在我赤裸的胸膛上,用力的抱紧了我,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   我挑起她曲线柔美的下颌,深情的凝视着她的俏脸,燕琳的美目渐渐湿润起来,两颗晶莹的泪水缓缓的滴落在我的胸膛上,她忽然伏下身樱唇狠狠咬在我的胸口,我痛得险些大叫起来,直至我的胸膛被咬出了鲜血,燕琳方才松开口,香舌舔去伤口处的血迹,清晰的痛楚中夹杂着丝丝的快意。   “我要你永永远远不可以忘记今天的一切。”燕琳的眼泪无可抑制的宣泄而出。   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胸口的鲜血印在她艳雪般的胸膛之上:“我不会忘……”   凇江港口建于苍海湾,是秦国北疆最大的港口,秦国在此驻扎了相当数量的水军,港口经过多年的扩建,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   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高约四丈的圆木栅栏,高阔的辕门前分立着十名卫兵,两旁瞭望台都有十余丈的高度,上面有士兵守卫。所有的建筑之上都悬有红绸,可见管平潮事先做足了充分的安排。   大门缓缓打开,我们鱼贯而入,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一直延伸到码头的边缘。却见前方宽阔的水面之上停靠了十多艘战船,战船在港口前摆成雁形阵势,这是水军特有的欢送礼仪。   远方五艘大船停泊在东方海面之上,那是高丽国前来迎亲的船队,依照规矩我们要将燕琳送到对方的大船之上。   除了那二十名随行美婢以外,我和唐昧、焦镇期、李雄信亲自护送燕琳。   登上管平潮事先准备的大船,缓缓向对方所处的位置驶去,我站在船头,迎着凛冽的寒风傲然而立,悄然调整着自己的心境,即将发生的一切对我和燕琳都是至关重要的。   唐昧来到我的身后道:“公子准备好了吗?”我转身笑了笑:“从离开秦都,我一直都在为此刻准备着。”   唐昧用力握紧刀把,充满信心道:“属下相信公子一定会得偿所愿。”   在距离对方迎亲船还有百丈的距离时,其余的战船停止了行进,只有我们乘坐的大船向对方驶去。   我们的船只缓缓靠向对方的主舰,两艘船距离五丈左右的时候,水兵在船只中间搭起长桥。   高丽舰船之上响起悦耳的丝竹之声,两名高丽武士迅速沿着长桥将红色地毯一直铺入我们的甲板之上,身后二十名高丽美女载歌载舞的从长桥上走了过来。焦镇期目不转睛的盯住那些高丽少女的脚下,低声向我道:“这些高丽女子全都身负武功,步法极为奥妙。”   燕琳身穿红色吉服在两名美婢的扶持下缓缓走上地毯,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我意味深长道:“公主放心,胤空就在你的身后。”   我们一行慢慢走过长桥来到高丽主舰的甲板之上,三名高丽官员上前行礼,中间那名长髯官员道:“高丽使臣金舜臣拜见大秦九公主陛下!”   燕琳淡然道:“免了!”   金舜臣起身道:“请公主沐浴验身!”   我微微一怔,这高丽棒子上来就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燕琳早已被我破身,焉能过了这一关?   我眉头一皱,怒吼道:“大胆!我堂堂大秦公主岂容你如此侮辱?”   金舜臣向我望来,他的目光并未有任何的畏惧,正色道:“高丽国土虽小,也有自己的规矩和尊严,迎娶公主之前验身,乃是高丽宫中的规矩,平王殿下还请见谅!”   我冷笑道:“大秦也一样有大秦的规矩,你若敢做出任何有辱大秦威严之事,这场婚事不谈也罢!”   李雄信慌忙来到我的身边低声道:“平王殿下,此事若是闹大,太后方面恐怕不好交待……”   我故意大声道:“怕什么?高丽侮辱大秦在先,便是太后知道也不会任由他们如此放肆!”   舱门珠帘轻动,一位高丽美貌少女款款走了出来,她身穿粉红色高丽裙装,钟天地灵秀之气的清丽玉容无懈可击,飘洒如流瀑的乌黑柔软秀发,丝缎般垂在肩头,冰肌玉骨似透明而又吹弹得破的健康肌肤,体态妸娜苗条,纤瘦合度,神采晶莹皎洁,容色澄明,宛若天上明月,令人不敢逼视,让人心中不禁生出仰慕之感,却又不敢生出任何猥亵之念。   我心中暗赞,没想到则高丽国中竟然有如此美女。   那少女向燕琳施礼道:“高丽国医官全慧乔参见九公主殿下。”声音中包含着淡淡的异国风韵,婉转动听宛如一片羽毛轻柔的撩拨我的内心,让人舒服到了极点。   燕琳点了点头到:“你便是负责验身的医官吗?”   慧乔道:“公主请勿见怪,高丽皇室之中向来都有这样的规矩,为公主验身不仅是对高丽皇室负责,还可证实公主清誉堵住小人攸攸之口。”   我心中一怔,听她的口气,定然是高丽皇室听到了什么传言。   燕琳道:“好!我跟你去。”   目送两人走入船舱,我的内心没来由紧张了起来,燕琳事先已经服下孙三分特制的‘七日醉’,药性很快就会发作,可是这个名叫慧乔的少女却让我生起警惕之心,以她的医术不知会不会识破燕琳服用药物的真相。   唐昧和焦镇期的目光也变得无比凝重,他们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提升到最大,巨变一触即发,我们身处高丽舰船之上,敌众我寡,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船舱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我听得真切,这声音分明来自全慧乔,金舜臣和那帮高丽官员,也都是一惊。我作势要向船舱中冲去,却被金舜臣挡住去路,大声道:“平王殿下请留步,内舱乃是避讳之地,恐怕您前去有所不便。”   我厉声道:“你难道听不到里面的叫声吗?若是公主有什么闪失,你自问能够担待的起吗?”   金舜臣充满信心道:“全太医乃是我们高丽国第一神医,决不会有什么差池……”   话音未落,却见一名高丽女官慌慌张张的自舱中冲了出来,颤声用韩语说了句什么,金舜臣大惊失色,随在那女官身后匆匆向内舱而去,我向唐昧他们使了个眼色,也跟着他们来到了内舱。   却见燕琳只穿一身薄薄的娈衣,直挺挺躺在床上,全慧乔正在床边竭力施救,我心中窃喜知道是那‘七日醉’的药性发作,大声道:“公主殿下!”满脸悲怆大夏中文的向床边冲去。   慧乔光洁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她拿出一个锦盒,似乎还想继续做些努力,我生恐她识破燕琳诈死的真相,怒吼道:“大胆贱人,居然敢谋害公主,给我拿下!”   唐昧和焦镇期同时冲了上来,却被金舜臣拦住去路,苦苦哀求道:“九公主生死未卜,还望给全太医一个机会……”   慧乔明澈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她轻声道:“我为公主验身之时,她便突然倒地,何来加害之说?”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银针。   我一把抓住她的皓腕,怒吼道:“贱人!你还要做什么?”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伸手探向燕琳的鼻息,果然声息全无,又摸了摸她的肌肤,触手冰冷无比,和死人无异。   我闪电般抽出腰刀,刀尖直指慧乔艳雪般的粉颈,充满仇恨道:“你杀了公主!”事到如今,我干脆将一切全都推在她的身上,就算因此挑起秦国和高丽之间的纷争也在所不惜。   金舜臣也没有想到局势会发展到眼前的地步,他犹未死心的探了探燕琳的脉息。确信她已经死去后,一张面孔立时变得毫无血色。   舱外百余名高丽武士将船舱团团围住,我恶狠狠揪住慧乔地黑发,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说!到底是谁派你来加害公主的?”   留在外面的李雄信看出势头不对,慌忙向秦国战船发出讯号,停在远处的战船迅速向高丽迎婚船队围拢过来。   慧乔因为疼痛颦起秀眉,冰冷的刀锋紧紧贴在她的粉颈之上,只要稍稍用力,她就会香消玉殒。   唐昧审时度势护住燕琳,焦镇期站在我的身后以防那帮高丽武士对我突然发起进攻。   我用刀胁迫着慧乔向舱门外退去,金舜臣犹未从突然的变化中缓过神来,那些高丽武士手举连发弓弩瞄准了我们,并没有退后的意思。   焦镇期炸雷一般怒吼道:“让开!”   那些高丽武士纹丝不动,一双双冷酷的眼睛觑定我们,只要金舜臣发出号令他们就会乱箭齐发。   慧乔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地慌乱,她轻声道:“我跟他们去。无论怎么说公主都是死在高丽的舰船上,必须要有人来承担这个责任……”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要因为我而大夏中文引起高丽和秦国之间的战事,如果那样恐怕正中了某些人的圈套。”她明澈的美目冷冷凝视了我一眼,仿佛看穿了我的真正用意。   直视她无畏地目光,脸上没有任何的愧色,伸臂将他柔软的娇躯揽入自己的怀中,一步一步向退去。   大秦的战船已经靠近,金舜臣点了点头,他显然不想因为慧乔而将队伍陷入绝境之中。   唐昧抱起燕琳的身躯,跟随在我地身后,我们分开高丽武士向两艘大船之间的连桥走去,我刻意放慢了步伐,让唐昧先走上长桥。   李雄信接替我挟持住慧乔,就在这进,从高丽军中突然冲出一名黑甲武士,挥动手中剑全力向李雄信刺去。   李雄信慌乱之间松开慧乔,手中长剑迎向对方,双剑相交,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声,李雄信在对方一击之下,竟然接连退了五步,这才完全站定,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生恐慧乔趁机逃走,转身冲到她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左臂,慧乔不屑地看了看我道:“你怕什么?我既然答应要承担这个责任,就不会逃走。”   那黑甲武士舍了李雄信,向我冲来。   焦镇期一眼看出对方的武功远远在李雄信之上,前冲一步,挡在我身前,右拳当胸向对方击去。   那黑甲武士也是一拳向焦镇期迎去,双拳想撞,两人身躯俱是一震。我内心不由得一惊,没想到这名武士的功力居然可以和焦镇期相抗衡。   慧乔轻声道:“车昊!你退下!”   黑甲武士正欲刺出的长剑凝滞在虚空之中,英俊的面孔抽动了一下,目光中的浓烈杀机强行压制了下去。   他盯住我一字一句道:“若是……全太医受到任何伤害,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他的汉语生涩无比,听起来更显得冷酷无情,仿佛一块粗糙的石头在摩大夏中文擦着你的内心,我戒心十足的拉着慧乔走上了连桥。   焦镇期欣赏地点了点头道:“有机会再来找我,我倒要看看你的拳头究竟有多硬!”   车昊的喉结上下移动,内心地仇恨通过他的双眼崭露无遗。   焦镇期最后一个回到我们的战船之上,高丽的船队已经撤去连桥,迅速掉头向远方的海面划去。   我方的战船已经来到,李雄信大声道:“这次定然要将那帮高丽人全部抓住!”我心中暗笑,知道他担心燕琳这死影响重大,若是让高丽人就此逃走,恐怕在晶后面前不好交待。   早有哨兵将燕琳的死讯通报给其他船只,前来的十艘战船追击高丽迎亲船队而去。   我一脸悲恸的带着燕琳的‘遗体’返回淞江港口。   收到消息的管平潮早己令人撤下港口地吉绸红披,手下率领的那帮士兵也早已脱下红色吉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愁云惨谈。   “公主陛下!”管平潮高呼一声,脸上老泪纵横,整个洪口上顿时变得哭声一片。我清楚这帮人的哭声中并没有太多的真实感情在内,目光逐一从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管平潮的身上。   “公主离开……之时还是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管平潮沉浸在悲痛之中。   我一把抓住慧乔的发髻,狠狠的将她推倒在地上,咬牙切齿道:“都是这个贱人所害!”我抽出腰间弯刀,抵住慧乔丰满的胸膛:“今日定要为公主报大夏中文此深仇!”慧乔地聪颖引起了我的警觉,此女到现在仍然对燕琳的死因充满了怀疑,留下她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管平潮道:“刀下留人!”   他来到我身边低声道:“平王殿下,依本官看,此事定然在背后有人指示。我等还是审讯之后再做定论。”他又道:“公主之死非同小可,若是太后怪罪下来,我等恐怕都逃脱不了干系……”他考虑的倒是士分周全。   我点了点头道:“管大人的意思是?”   “还是尽快将公主地遗体送返秦都,至于这个高丽女医,最好将她一并押往秦都,交给太后亲自审讯。”   “管大人所言极是。”我这才将弯刀重新收了起来。   回到淞江城,我又让管平潮找来几位当地名医,来查看燕琳的‘尸首’,目的是向众人证实燕琳确实已经死去。   派去追击高丽迎亲船队的战舰全都无功而返,对大秦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好果两方冲突起来,秦国和高丽之间的战事将无可避免。现在的状况下大夏中文,高丽不可能为了一名太医而主动挑起对秦国地战争,晶后也不可能在与东湖发生战事的时候向高丽兴师问罪,再者说,燕琳的死活对她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   管平潮在短时间内准备好了一切。当日黄昏,我们便护送燕琳的棺椁返程。   按照我们预先制定的计划,当晚就在距离淞江城三十里的“空若寺停歇。   将燕琳的棺椁暂时放置于后殿之中,我让李雄信率领手下去周围取水,这才独自来到棺椁前,我轻轻拍了拍厚重的棺椁,燕琳应该仍未醒来,我让唐昧在棺椁上偷偷做了手脚,里面有孔道和外界相通,今晚就是燕琳的脱困之日。   “平王殿下……”一个声音怯怯道。   我抬目望去,却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宫女走了进来,她就是管平潮在淞江城征集的宫女。   "高丽太医不愿进食,而且要求见你!”   我皱了皱眉头,这帮宫女毕竟没有受过正式训练,这种小事居然也拿来汇报。   我不耐烦道:“她不想吃便饿着,你下去吧,这种事情不要烦我!”   那宫女慌忙向我告辞,转过身去,我心中忽然一动,却见她的身材竟然有几分和燕琳相似,一个绝妙的主意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你回来!”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平王有什么事情?”   我指了指燕琳的棺椁道:“上面有些脏了,你擦试干净!”   她应了一声,来到棺椁前方,却没有看到污迹。我的唇角浮现在出一丝冷笑,双手用力扼住她的颈部,那宫女根本来不及挣扎,便被我当场扼死。   我将她的尸身藏在佛像之后,这才叫来唐昧。   唐昧低声道:“公子,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所说地计划就是由焦镇大夏中文镇期引开李雄信和手下,然后趁机打开棺椁放出燕琳。   我微笑道:“先打开棺椁再说!”   我们二人合力打开棺椁,燕琳静静躺在棺椁之中,神情安详宛如熟睡。   我轻轻为她拢去额上的发丝,小心的抱起她的娇躯,她的身体仍然冰冷,这让我禁不住有些担心,她会不会让此老式眠不醒?   我脱下燕琳的外袍,将她藏身在佛像之后,又将那名宫女的尸首抱了出来,为她换上燕琳的衣服。   唐昧这才知道我已经找到了一个顶替者,他低声道:“晶后不会发现?”   我淡然笑道:“孙先生给了我一枚蚀腐丸,我已经放置在她的口中,到了秦都,尸首定然会完全腐烂,谁能分出这到底是不是燕琳?”   唐昧点了点头。   月色融融,万籁无声,我独自站在大殿前遥望空中冷月,内心起伏不定,一切虽然已经在我的计划之中,可以仍然存在一定的变数。这变数不但取大夏中文决于晶后,还包括那名叫慧乔的高丽太医,不知怎么我总觉着她仿佛窥破了其中的玄机。   不知不觉间我来到了关押慧乔的偏殿之前。   两名守卫看到是我,慌忙行礼让开。   慧乔坐在柴堆之上,美目盯住我冷冷道:“你是来杀我的?”   我微笑着来到她的面前,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杀我?”   慧乔将脸扭向一边,再不愿和我说话。   我倍感无趣,转身正要离开。   却听慧乔身后道:“公主是不是仍然活着?”   我内心巨震,并未回身,淡然道:“你胡说什么?”   慧乔道:“在船上之时,你多次阻止我对她施救,其中必有蹊跷……”   我哈哈大笑起来:“你为了活命果然什么理由都能够编织出来,这些话你还是留到太后面前解释吧!”   就在这时,后殿的方向忽然燃起了火光,我霍然转过身去,却见整个后殿在短时间内已经浓烟滚滚,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被惊醒的武士,慌忙冲了出来,可是火势燃烧的速度很快,加上我们手中并无衬手的救火工具,想将火势彻底遏制住实在是极为困难。   我原本也计划在午夜放火,可是现在的时间还未到,难道焦镇期提前做了此事,回首一想,这根本没有任何的可能,焦镇期行事向来严谨,现在李雄大夏中文信和那帮卫兵多数都未曾歇息,他不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进行此事。   事实马上证明了我的想法,李雄信和焦镇期同时向我的方向跑来。   焦镇期远远道:“平王殿下,突然失火了!”从他的神情我马上意识到,这场火并不是他所放,内心顿时变得一片漆黑,唐昧和燕琳仍然在后殿之中,我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快去救火!公主的棺椁还在里面!”   第三十九章【北疆】   第三十九章北疆   李雄信带领几名手下,冒着大火冲入后殿之中。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大声向焦镇期道:“快去偏殿!不要让人趁乱救走慧乔。”焦镇期转身向偏殿冲去。   李雄信和手下从火场从抢救出棺椁,身上的衣物都被烧的多处焦黑,那棺椁的外层已经被熏黑,有限地方的火苗仍未熄灭。   我慌忙来到棺椁旁:“怎么样?里面还有人吗?”   李雄信摇了摇头道:“没有。”   我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唐昧已经趁乱带燕琳离开,这场大火无论是谁所放,无疑都帮我们制造了一个良好的契机。   我作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坏了!唐昧还在里面!”话音刚落,大殿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声响中,轰然倒塌。   我向偏殿望去,一名黑衣人背负慧乔冲出窗外,飞速向庙墙跃去。   焦镇期随后追出,奔跑中已经向那名黑衣人连续射出三箭,黑衣人手中常见反向挥动,将三支羽箭一一磕落。   两名武士试图阻止他继续前进,黑衣人怒吼一声,长剑闪电般划过两人咽喉,两人惨叫一声,立时毙命。   黑衣人凌空跃起,身躯已经来到庙墙之上。   焦镇期又射出两箭,这次他的目标是黑衣人背后的慧乔。   黑衣人不得已身体在空中一个旋转,将慧乔挡在身后,手中长剑去档来箭,月光下我看得清清楚楚,此人竟然是高丽武士车昊。   焦镇期大吼一声同时射出五箭,车昊不但躲避羽剪,还要兼顾慧乔,一时不察,已经被羽剪射中右腿。焦镇期趁着他的停顿之机。身躯平地跃起,挥拳向车昊。   车昊忍住疼痛,也是一拳迎向焦镇期,两人对彼此的实力都异常清除,一出手便是倾尽全力。   李雄信和众武士也追了上去,弯弓向车昊射去。   那车昊和焦镇期在空中对了一拳之后,身躯迅速向后退去,连续两个起落已经落在庙外。焦镇期焉能放任他就此离去,全速追赶了上去。   我们一干人全部追出了庙外。   那车昊腿上被箭射中,行动速度减缓了许多。他拼命向前方松林跑去,来到林边,他放下慧乔,挺剑站立原地,他已经看出之机无法从我们的追击中逃出,决意要拼尽全力阻止我们,让慧乔有充分的时间逃走。   焦镇期慢慢走向车昊,随着距离的接近。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车昊泰然站在原地,手中长剑缓缓举起,秋水办的剑刃反射出一道冰冷的月光,当月光刚好射入焦镇期的双目中时,车昊的瞳孔收缩。内力灌注域剑身之中,寒芒陡涨。长剑闪电般向焦镇期的心口扎去。   焦镇期身躯微侧躲过剑芒,右拳击出,霸道的拳风将长剑震得嗡嗡作响。两人的功力相若,此次算得上棋逢对手,拳来剑往,瞬间已对打了数招,车昊毕竟腿上受了箭伤,被焦镇期逼得退了数步。   我带着几名武士追入树林,林中长满灌木,我留意到两旁灌木中有撕裂的布片。大概是慧乔金黄逃命之时留下。可是这布片所在的方位不通,一时间分不出她究竟从哪条道路逃出,慧乔果然智慧过人。危急之时仍然不忘布置疑阵。   我向那几名武士做了个手势:“我们分头寻找,无比将她拿住。”   有向密林中走了一段,只剩下一名武士跟在我的身后,仍然没有看到慧乔的踪影,我心中暗自奇怪,按理说她一个柔弱女子应该逃不远,武士低声道:“平王殿下,我们还是回去吧,这荒山野岭之中遍布野兽……”   我点了点头,转身向身边灌木丛笑道:“原来你在这里!”   那武士并不知道我故意使诈,拔刀向我所指的灌木丛走去,挥刀一阵乱砍,枝叶横飞,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我暗骂他愚蠢,慧乔就算藏身于此。也势必识破我的骗术。   转身道:“我们走吧。”耳边隐然听到淙淙流水之声,我有停下脚步,向那武士道:“你听到了吗?”   他点了点头指了指正东的方向,我抽出长刀劈开前方灌木,向水流处走去,前行百余步,视野中出现一条小溪,水流湍急,沿着水势向下流去,在前方五十丈左右的地方,山势中断,那小溪的水流径直倾斜下去,形成瀑布。我向四周望去,并没有察觉太多的一样,渐渐放弃了早都慧乔德的希望。   无意中垂下头去,却见小溪边上有一行浅浅的脚印,一直通向溪水之中,我心中移动,伸手从武士手中拿过弓箭,向溪边走去。   没等我靠行溪水,一个曼妙的身影从税种突然露了出来,慧乔果然躲在这溪水之中,她身上的衣衫全部被溪水沾湿,紧贴在有人的娇躯之上,更显得曲线玲珑。   我来开弓弦,羽剪瞄准了她的后心,内心中却感到有些不忍。   慧乔此时却停止了奔跑,转过身来,一张充满幽怨的俏脸冷冷盯住我,我用了咬住下唇,松开弓弦,羽剪流星般射入她曲线完美的胸膛。   慧乔的娇躯宛如凋谢的百合,在风中颤抖了一下,缓缓倒在了小溪之中,随着湍急的水流向下漂去。   一种莫名的悲凉充斥着我的内心,如果能有选择,我不会杀死这个美丽的少女。   我将弓箭扔在地上,夺取慧乔生命的同时也夺去了我内心仍然存在的那一丝善良。   慧乔就像一朵漂浮在水中的花瓣,随波逐流,顺水流淌,直至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焦镇期虽然重创了车昊,仍然未能将他活捉,这多少又让我的心中蒙上一层阴影,如果车昊知道是我亲手杀了慧乔,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我复仇。   清点人数之后才发现,车昊共计杀死了六名武士,比起燕琳的棺椁被烧,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雄信神情黯然道:“这次如何向太后交待……”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九公主的一体仍在,我们去前方集镇在买一副棺椁罩在外面,再说那名高丽太医也已经被我杀死,太后面前我会向她解释。”   李雄信点了点头,形势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又岂是他的能力可以左右。   一名武士大声道:“山下有一群马队向我们这边而来!”   我们同时一惊,迅速抽出武器向高处走去。放眼望去,却见星光之下,十多名骑士沿着山路疾风般冲来,从他们身上所着服饰来看,应该隶属大秦,我这才放下心来。   转眼间那些武士已经来到寺院前面,远远喊道:“平王殿下在吗?”   焦镇期大声答道:“你们是谁?”   “我们奉陛下之命特来接平王前往北疆!”   我心中暗自叹息,本向接着这次机会趁机溜回秦都。没想到燕元宗偏偏在这个时候让人来接我。   为首武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来到我们面前。   他以前应该见过我,一眼便从人群中将我认出。恭恭敬敬行礼后方道:“我等去淞江之后才知道九公主的事情,这才一路追赶而来。”   想到燕元宗对燕琳的那段畸恋,我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如果他知道燕琳的死讯,不知要做出怎样的反应。   那骑士道:“君命难违,平王还是即刻随我们启程吧。”   我点了点头道:“几位还请稍作等候。有些事情必须交待一下。”我将李雄信叫到一旁,他听到我不回秦都,神情显得越发惊恐,这次的送亲之旅简直成了送葬之旅,先是燕启月被杀,现在又是燕琳死在高丽的迎亲船之上,他不知该如何向晶后解释。   我取出笔墨写了一封信函,交给李雄信道:“你亲手将这封信交给太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向太后说清,想来她不会怪罪与你。”其实我也不相信自己的话。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晶后不找他的麻烦才怪,不过燕启月和燕琳对晶后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物。她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稍事惩戒一下当事人,应该不会从重处罚。   李雄信和手下带着棺椁离去,我和焦镇期收拾好行囊,随着那些其实向北方的燕州进发。   焦镇期和我并辔行进在队伍的最后,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递到我的手中,展开一看,却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北燕南飞’落款是唐昧。   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唐昧果然成功救走了燕琳,按照预定的计划,他会护送燕琳前往济州,从那里离开秦境前往中山暂住。   我撕碎了纸条,在风中挥洒了出去。   焦镇期道:“皇上若是知道九公主的死讯一定会悲痛莫名。”   我点了点头道:“看来一场责罚势难避免……”   我们在两天之后抵达燕州,路途之上到处都是逃亡的百姓。天空是一片抑郁的灰黑,冷风迎面吹来,暴露在外面的皮肤感到刀割一样的疼痛。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在如此寒冷的气温下作战,对大秦的士兵是一种极为残酷的考验。   远处传出苍凉的号角声,天地间平添了一种悲凉的味道。   焦镇期感叹道:“不知何时,百姓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我望着远方的城郭悠然道:“胡人之所以在短时间内迅速发展起来,这都是八国之间的征战所致,如果八国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在北方构筑一条首尾呼应的防线,胡人决没有机会突破南下。”   焦镇期点了点头道:“胡人这五十年之间已经侵略了秦、康、燕的许多土地。”   我喟然叹道:“康国蒙受地损失最为严重,被北胡所侵占的土地竟然接近国土的四分之一。”   焦镇期道:“当年若不是秦国和胡国联盟,康国也不会有鹿野之战的惨败。”   “所以八国之间的内耗才是这片土地动荡不安的真正原因,想根除这一切,必须将八国重新统一成一个整体。”   焦镇期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胡国也逃脱不了这个必然的规律,现在也出现了分裂。”   我摇了摇头道:“东胡虽然迅速窜起,可是他们并没有足够的实力余北胡抗衡,这次对大秦的侵略也许是他衰落的开始……”、   焦镇期道:“北胡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攻打东胡,两胡之间有天岭相隔,北胡向越过高山侵略东胡的地盘势必会损失惨重。”   我笑道:“所以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攻下大康,以大康为立足点一路东进,拿下大秦转而北上攻打东胡。”   焦镇期也笑了起来:“北胡虽然强盛,想完成这个霸业恐怕力有不逮。”   来到城前,却见一队士兵正在对来往的百姓逐一盘查,大概是为了防止有奸细混入城中。雁州的城墙并不算高,工匠和士兵正在缺损出修补,多少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感觉。   焦镇期叹道:“秦国凭借如此简陋的边防设施焉能阻挡东胡铁骑的侵略?”   我放缓了马速,将马鞭挂在鞍后:“秦国边防的重点在北疆蛮州一带,之所以修补这里的城墙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只要白晷能将战火阻拦在蛮州以北,这里自然不会有任何危机。”我在北征之前早已对这里的形势作足了功夫,对双方的实力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说话间已经来到城门之前,随我们前来的骑士将我们的身份禀明,守城卫士马上予以放行。   雁州是大秦北方三大重镇之一,和蛮州、北川两城形成三角形状,她的位置最靠近内地,白晷在此设立了第二层防线,这次对抗东胡的真正重点在蛮州和北川的防线上,大秦的三十万精锐之师布防在蛮州防线,这第二层防线上共计有十万兵力。   走入城门,大街小巷中到处都是盔甲鲜明的士兵,放眼看去,竟然寻不都安一个普通百姓。   燕元宗住在原雁州城守岳驰竞的官邸,通往官邸的道路显然刻意修整了一番,官邸的大门和围墙也是新建而成。   早有人向燕元宗通报了我到来的小溪,我让焦镇期先回驿站休息,随着小太监一起走入官邸。   燕元宗正在院中和岳驰竞下棋,他的目光始终望着棋盘,眉头微皱,仿佛没有觉察我的到来。   我自豪垂手站在他的身后,内心忐忑不安,燕琳的死讯一定传到了他的耳中。   “将!”燕元宗大声道。   岳驰竞谦恭的笑了起来,奉承道:“陛下棋艺精妙,微臣佩服之至……”   燕元宗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冷冷看了看我。   我慌忙跪下道:“胤空参见陛下。”脸上已经做出悲痛莫名的表情。   燕元宗冷冷盯住我许久不曾说话。   我垂泪道:“胤空有负陛下所托,让公主蒙难。请陛下治罪!”   燕元宗终于叹了口气道:“琳儿已死,惩罚你又有何用?你先起来吧。”   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燕元宗对此事的反应竟然如此平淡,远远没有我想像的那样北上。   我偷偷瞥了瞥他。眼前的是燕元宗无疑,究竟是什么能让他突然转性,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他登上帝位之后,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实的感情?   岳驰竞猜到我们私下有话要说,知趣的告退离去。   燕元宗向我道:“东胡逼近蛮州防线,大战一触即发。可那白晷却让人三番五次的请我前往蛮州,分明是想让我身入险境。”   我心中暗笑,白晷自然不会放过燕元宗这张王牌,有他在身边晶后肯定会顾虑许多。我建议道:“皇兄乃是大秦的皇帝,只要你不启程,白晷也拿你没有任何办法。”   燕元宗道:“你不知道,那白晷早已将我要亲临蛮州前线慰劳将士的消息散布了出去。若是我继续藏身在这里,在大秦的将士眼里岂不失去了威信?”   他犹豫道:“临来之前,母后反复交待,要我一定要在军中竖立威信,千万不要在白晷的面前失去的面子,我该怎么办?”   “皇兄的意思是……”   “我打算在战事发生以前去蛮州一趟,顺便鼓舞一下将士的士气,然后尽快返回。”   我点了点头道:“陛下明鉴。前往蛮州虽说要冒一定的风险,可是能借此竖立在军中的威信,利远大于弊。”   燕元宗道:“好!明日你便和我一起前往蛮州。”   回到驿站。焦镇期迎上前来,我将刚才燕元宗对我说的事情告诉给他,有些奇怪到:“燕元宗竟然对燕琳之死无动于衷,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的不敢相信。”   焦镇期到:“这终于刻意解释他对燕琳的婚事始终表现出漠不关心了。”   我摇了摇头到:“不对!我总觉着有什么不对,可又找不出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焦镇期笑道:“考虑这么多干吗?当务之急想到一个法子尽早脱身。”   我苦笑道:“燕元宗要去蛮州慰问大军,恐怕到了那里脱身会很难,白晷何等人物,他岂会轻易放他回还,”   焦镇期道:“那你还赞同燕元宗前去?”   “整个北疆都是白晷的势力范围,我就算是阻拦他前去又有何作用?再者所,燕元宗问我之前,其实早就下定了主意,我的意见根本无关紧要。”   焦镇期不无忧虑道:“白晷对公子素有偏见,我担心他此次会趁机对付公子。”   我微笑道:“看来我要抱紧燕元宗的大腿,牢牢守住这堵挡风之墙。”   岳驰竞派出一支五千人的军队亲自把燕元宗护送前往蛮州,雁州和蛮州之间只有一日之程,我们清晨出发,黄昏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蛮州的城郭。   燕元宗多数时间都在他的车内安眠,我和岳驰竞并辔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听他讲述这北疆的地理风貌。   岳驰竞道:“北疆原有铁锁七关地防线,可是今年来东胡不断南侵已经先后失去了‘津城、安阳、屯留、陶邑’四城,现在只剩下蛮州、北川、雁州三镇,铁锁七关早已名不副实了。”   焦镇期在身后道:“此次东胡南侵有多少兵力?”   “听说有五十万之众,线头不对这两日便会到达!”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孤雁的鸣叫,重任的目光都被它吸引了过去。   我感叹道:“天寒地冻,因何还羁留在此。”   岳驰竞道:“定然是脱队的孤雁,看来它命不长久了。”说话间,那空中有传来一声雕鸣,一只黑雕从高空俯冲下去。   焦镇期努道:“孽障,居然趁人之危!”反手摘下弓箭,瞄准那黑雕一箭射去。羽剪流星般离弦而去,正中黑雕的脖颈,那黑雕发出一声悲鸣自高空向下坠落,孤雁受了惊吓。刚才好不容易积蓄的那点力量顷刻间荡然无存,也从空中落了下来。   我向焦镇期道:“你一心想拯救孤雁的性命,殊不知这一箭竟然夺去了两条生命。天地万物都存在他自己的规律,岂是你能够随意掌控的?”   焦镇期面露惭愧之色。   有士兵上前捡起黑雕和孤雁,来到我们的马前奉上。我笑道:“雕肉粗涩,这只孤雁倒是美味,等到城内我们烤来吃了。”   岳驰竞不失时机的奉承道:“平王殿下果然见识非凡,微臣佩服佩服。”   我哈哈大笑,此人着实有趣,吃一只大雁又能谈上什么见识。心中却仍旧向着刚才的一幕,现在的大秦就像那只孤雁。东胡就像伺机而动的黑雕,我何时才能真正掌控他们的命运?   当晚白晷在军营中举办晚宴为燕元宗洗尘,我和燕元宗抵达营帐地时候,白晷去前线巡视还没有回来。   燕元宗和我一起在营帐中坐下,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营帐内十分的清冷,火盆也是我们来到之后才刚刚生起,这帮降临显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燕元宗有些禁不起害冷,离座来到火盆旁。伸出双手在火盆上烤火。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仍未见到白晷回还,燕元宗不耐烦道:“白大将军请我来此。自己居然不在,莫不是存心消遣我来着?”   李卫慌忙解释到:“白将军前往查看防御工事,一定是有事情耽搁了,陛下请勿见怪。”   燕元宗冷哼了一声:“算了!我看来没有这个口福,还是先回去休息了。”他转身就要离去,这时帐外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却是白晷和两名将领从外面走了近来。   三人的肩上还留存这许多雪花,想是外面有开始下雪。   白晷拂落肩头的雪花,脱下外氅,向燕元宗道:“陛下久等了,微臣忙于视察防线,还请多多恕罪。”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歉意,大马金刀的在主席坐下,从卫兵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脸。   燕元宗见到白晷刚才地那些牢骚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微笑道:“白大将军为国操劳,朕感激还来不及呢,有怎会怪罪……”   白晷哈哈大笑,招呼众人坐了,向燕元宗道:“北疆苦寒之地比不上秦都,不周之处还望皇上海涵。”   燕元宗连连点头。   李卫让人端上酒菜,果然入白晷所说,只有简简单单的四样菜式,酒水也是寻常的高粱烧。   白晷端起酒碗道:“陛下亲临前线,激励众将士气,鼓舞全军信心,实乃大秦之幸,来!我等敬陛下一杯!”众将大声响应,齐齐端起酒碗。   燕元宗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气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他自小生活在皇室之中,何时尝过如此粗劣的酒水。   白晷的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伸手道:“陛下请用蔡。”   燕元宗拿起筷子,挟了一块牛肉,嚼了几口,勉为其难的咽了下去。   白晷的目光转向我道:“平王对北疆的天气可还适应吗?”   我笑道:“多谢白大将军关心,胤空把此次的经理当成一场考验。”   白晷笑道:“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的确不多见了。”他话锋一转,将话题转道了燕琳的身上:“九公主死在高丽人的舰船之上,平王可曾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我叹了口气道:“此事错综复杂,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那高丽女医因何会对公主下手。”   白晷道:“太后本想想用和亲与高丽达成联盟,让高丽从后方攻击东胡,没想到又偏偏出了这种事情,真实天意弄人啊。”   我偷偷看了看燕元宗,我和白晷谈论燕琳之时,他正在桌下搓着双手,似乎我们的话题对他没有任何的触动。很难想像这就是昔日迷恋燕琳近乎疯狂的燕元宗,可是他正真真实实的坐在我的身边。   燕元宗对白晷的话题显然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喝了几杯酒后,便起身告辞。   白晷并不挽留,起身道:“明日一早我会着急将士操练,陛下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走出帐外,却见天空中纷纷扬扬的下起大雪,燕元宗在随身武士的陪同下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我正想去自己的营帐,却听到身后有人喊我:“平王殿下!”   转身看去,却是偏将李卫。   他来到我的面前到:“白将军让你晚间去他的营帐,他有话问你。”   我点了点头,向他问明了白晷大帐的位置,先回到自己的营帐去了思绮托我带给他的裘皮坎肩这才过去。   雪下得很大,转眼间已经将整个地面完全遮盖,踩在雪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北风呼啸,漫天的雪花翻腾废物,吹打得人睁不开眼睛。   来到白晷的大帐,守卫的士兵盘查过我的身份,才让我入内。   白晷早已卸去铠甲,坐在一张成就的羊毛地毯上看着兵书。   看到我近来,他放下兵书,指了指地毯道:“上来坐。”   他还是头一次对我如此和蔼,我有些受宠若惊的除去长靴,走上地毯盘腿而坐。我将那裘皮坎肩递了过去道:“这时思绮小姐托我给您带来的坎肩。”   白晷虎目之中顿时流露出慈和之色,他接过坎肩,轻轻抚摸感叹到:“这孩子……”他忽然留意到我也穿着一件和他相同的坎肩,目光微微一凛,以他的智慧定然可以猜出其中的微妙。   好在他并没有追问,将坎肩放在膝盖之上,问道:“听说你在送公主前往淞江城的路上遇到多次伏击,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道:“那些人全都是军犯。”   白晷眉头皱起:“军犯?”   我点了点头:“他们对公主的行进路线极为清除,而且我怀疑……”   白晷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我吸引。   “我怀疑燕启月就是通风报讯的那个内奸。”   “可有证据?”   我低声道:“胤空也只是猜测,从离开秦都开始,燕启月一直别有用心的拖延我们的行程,这件事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   白晷点了点头道:“你怀疑谁在主使这一切?”   “在没有确切证据以前,胤空不好乱说。”   白晷呵呵笑了一声,又道:“当初你有没有怀疑过是我派人去阻杀你们?”   我摇了摇头道:“胤空从没有怀疑过白将军。”   白晷饶有兴趣道:“为什么?”   第四十章【阅兵】   第四十章阅兵   “白将军一心为国,杀掉公主只会破坏高丽和大秦之间的联盟,真正得到利益的是东胡,白将军决不可能做出这种对不起秦国百姓的事情。”我这句话说得慷慨激昂,同时婉转的拍了拍白晷的马屁。   白晷淡然笑道:“多谢平王对白某的信任,既然我洗脱了嫌疑,那么做这件事的又会是谁?按照平王的推断,此人一定希望籍此破坏高丽和大秦的关系,从而让大秦失去一个强有力的后援,说不定他就是东胡的内奸。”   我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白晷站起身来:“大秦之所以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并非因为外来侵略,完全是内患使然。”   我内心一震,白晷显然看到了问题的实质。   白晷意味深长的望向我道:“白某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何不早日离开秦国,甘愿卷入这场漩涡之中。”   “对胤空来说,秦国和大康并没有什么分别。”   白晷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道:“安逸有时比战争更为可怕,我也是刚刚明白这个道理……”   白晷的这句话始终回荡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有理由相信他已经从一连串的事件中看出了什么。   一种极为不祥的感觉笼罩在我的心头,晶后、燕兴启、沈驰甚至包括燕元宗,他们每个人都和我以往的认知所不同,这场战争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隐藏在战争背后的阴谋。我无法确定自己应该站在何方立场。   晶后显然想利用这次的战争削弱白晷的权力,而燕兴启则利用晶后和白晷之间的争斗,谋取自身的发展和利益,如果一切如白晷所分析的那样,燕兴启极有可能和东胡之间早有默契,破坏高丽和大秦的联盟只是他实施计划的第一步。无论燕兴启最重的目的何在,目前在对付白晷方面,他和晶后仍然站在同一立场。   正是利用晶后急于对付白晷的心理,他才得以把握到发展的机会。   虽然我在中途破坏了他试图杀害燕琳的阴谋,可是最后仍然制造出燕琳死亡的假象。破坏了高丽和秦国之间的这场联姻,从这个角度上我无疑成为燕兴启实施计划的一个帮凶,也在无意中将自己的命运推到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眼前的局势下,白晷不会轻易放任燕元宗离开,而我将身不由己的陪同燕元宗留在前线。如果东胡攻破秦军的防线,我和燕元宗都将面临凶险。   燕元宗无疑要比晶后更加可怕,晶后想夺取的仅仅是白晷一人的生命,而燕元宗除了白晷以外想要的还有大秦的天下。   焦镇期悄然来到我的营帐之中,他将手中的托盘放在矮几上,诱人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之中,我向托盘看去,盘内盛放着一只烤好的大雁,我笑道:“你终究还是将它烤来吃了。”   焦镇期拿起酒壶在酒杯中倒满,我来到矮几旁坐下:“这么晚怎么突然想起找我喝酒?”   焦镇期笑道:“我看到公子自从见过白晷之后,就变得郁郁寡欢,所以来陪你喝酒解愁。”   我捻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股暖融融的热流迅速流入了我的胸腹,我酣畅的发出一声清叹。焦镇期掰下一只雁腿递给我,我咬了一口,边嚼边说道:“今日在晚宴之上根本未能吃饱,我早就饿了。”   “白晷找公子所为何事?他该不是又为难你吧?”   我叹了口气,和焦镇期对饮了一杯:“白晷只是询问我们路途中所遇歹徒的事情,他也十分关心幕后的主使。”   焦镇期道:“幕后主使人是燕兴启无疑,公子何不告诉与他?”   “他应该可以想到。不过东胡军队即将临境,白晷应该没有精力去对付燕兴启。”   焦镇期道:“公子就是为了这件事担心?明日燕元宗阅兵之后,我们就尽快离开前线返回秦都,应该不会受到战火的波及。”   我反问道:“你以为白晷会让我们顺顺利利地离开吗?”   焦镇期默然不语。   我低声道:“无论我情不情愿,这次我和燕元宗的命运必然和白晷联系在一起,白晷若是战败,恐怕我们的下场会一样悲惨……”   焦镇期忍不住道:“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燕元宗是晶后的亲身儿子,她又怎么忍心让他身陷险境?”   “燕元宗只不过是一个诱饵,如果没有他,白晷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前线抗敌?”   “晶后难道不怕白晷以燕元宗为质,要挟她吗?”   我皱了皱眉头,焦镇期所说的事情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以晶后对燕元宗的疼爱,他没理由以燕元宗的性命作为赌注,难道对她来说,政权比亲生儿子的性命更加重要?这决不是我所了解的晶后,况且如果燕元宗出了事情,晶后也就失去了控制大秦政权的借口,群臣不会容许一个女人独揽朝纲,她不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这个计划的始作俑者是沈驰,他和燕元宗之间究竟有无默契?他对晶后的帮助究竟有无其它的目的?我陷入深深的迷惘之中。   焦镇期道:“看来我们只有期望白晷大获全胜,才能早日重返秦都。”   翌日清晨,我被嘹亮的号角声惊醒,帐内气温很低,原来室内的火盆不知何时熄灭了。想起今日还要陪燕元宗一起巡视大军,我慌忙穿好衣服,草草梳洗了一下,走出营帐。   大雪仍然未停,满山遍野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空气异常寒冷,呼吸之间口鼻喷出白雾,风力奇大,每走一步都十分的艰难。   焦镇期过来找我,大声道:“公子好早!”   我呵呵笑道:“火盆灭了,营帐冷得像冰窖一样,再睡下去恐怕要给冻僵了。”   这是李卫带着两名士兵向我们走了过来,三人的身上都裹着厚厚的一层积雪,远远望去就像三个雪人。李卫大声道:“平王殿下!陛下和白大将军已经前往牧场,特地让卑职来接你!”   燕元宗居然起得比我还早,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我和焦镇期跟随在李卫的身后向校场走去。   雪积了很厚,一脚踩下去没到膝弯。每走一步都格外费力,雪花随着风迎面扑来,打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很难想像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条件下,士兵将如何操练。   东行五百余步终于抵达练兵的校场,这是一片广袤的荒原,上面的积雪事先已经清理过,两万名精锐士兵整整齐齐的站在点将台下。   我跟着李卫来到点将台上,燕元宗身穿裘皮大氅,怀揣着一只手炉,正缩在座椅上瑟瑟发抖。白晷一身青铜盔甲,威风凛凛的坐在燕元宗的身边,右手轻轻抚摸着面前的虎符,却有斜睨天下之威。   我在燕元宗身边坐下,燕元宗向我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笑容,却没有开口说话,多半是因为感受到周围肃穆的环境压抑所致。   白晷向李卫道:“监军还未到吗?”他口中的监军乃是大秦御史方文山。此人向来深得晶后宠幸,也是燕元宗即位的坚决拥护者之一。   李卫恭敬道:“卑职已经让人去请方大人,应该就快到了。”   白晷点了点头,浓眉拧起,深邃的目光变得阴冷无比。   过了许久,才见到方文山胖胖的身躯从辕门处挪了进来,他的两名手下跟在身后,边走边歉然说道:“恕罪恕罪,方某起晚了……”他遇到白晷充满杀机的目光,不由得呆了一呆,随即又笑呵呵走到台上。   白晷冷冷道:“方大人足足晚了半个时辰。”   方文山笑道:“方某昨晚多饮了几杯,今日又天寒地冻,所以才……”白晷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方大人难道将这军纪当成儿戏吗?”   燕元宗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方文山嘿嘿干笑了一声道:“方某知错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白晷一双阴冷的眸子仍旧死死盯住了他,方文山在他的逼视下额头竟然滲出了冷汗,求助似的望向燕元宗。   燕元宗咳嗽了一声道:“白将军,我想方大人也是无心,此事不如就此作罢。”   白晷冷笑道:“陛下此言差矣,三军之行军纪当先,若是人人都随意违反军纪,白某还谈何统帅三军,又谈何击退东胡?方大人身为监军,居然带头违反军纪,白某不罚不足以服众。”   他转身向李卫道:“按照军纪此事该如何处置?”   李卫大声道:“当斩!”   方文山被吓得脸色惨白,颤声道:“陛下……”   燕元宗双眉微皱,他   也看出白晷分明是小题大做,故意给他一个下马威:“白将军!方大人乃是太后委任的监军,还请白将军看在朕的面子上饶他一次。”   白晷淡然笑道:“既然陛下开口,臣焉敢不从。”他盯住方文山道:“不过……要是就此放过你,众将士肯定不会心服。”他抽出一枚令箭道:“将方大人的两名随从给我斩了!”那两名仆从平白无辜招此劫难,顿时哭天抢地,大声嚎哭。   白晷又拿出一枚令箭道:“方大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重责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马上就有两名士兵将方文山拖了下去,燕元宗的脸色难看之至,白晷这一手分明是做给他看的,在众将面前白晷显尽了威风,自己这个皇帝的颜面简直是荡然无存。   方文山受罚之后又被士兵架了回来,他何时受过这种折辱,一张面孔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   白晷作出一幅关切的面孔低声道:“方大人,当着众位将士白某不得不这样做,还请见谅。”   方文山痛得嘴角不住抽搐,强自挤出一丝笑容道:“我……知道……”   我心中暗笑,这白晷果然阴险,打了别人还做出这番表白,只会让方文山更加恨他。不过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显然不会把方文山放在眼里。   白晷环视众将,朗声道:“胡人强悍,已先后侵占我津城、安阳、屯留、陶邑四座边关要塞,现在又集结三十万大军妄图攻下北川,北川、蛮州、雁州互为猗角之势,若是北川城破,我大秦的整体防线必然中断,蛮州、雁州其势必危。诸位有什么高见?”   众将面面相觑,却无人开口说话。白晷转向燕元宗道:“陛下有什么建议没有?”   燕元宗压根没有想到白晷居然会问到自己的头上,张口结舌道:“什么……”   白晷微笑着重复道:“臣问陛下对眼前战局有什么看法?”   燕元宗额头见汗,他哪里懂什么战局,这次来到北疆只不过是为了鼓舞一下士气。打仗的事情跟他毫无关系。他信口说道:“既然胡人来了……我们就去打败他们……嗯……将他们尽数赶回北方!”   众将中有许多人已经露出了笑意,燕元宗的这番话和没说一样。   白晷点了点头道:“陛下说得不错,既然胡人来犯,我们就要让他们吃到苦头,将他们彻底击败!”   他目光重新转向众将大声道:“北川决不可以放弃,我们的援军必须抢在东胡大军攻击北川以前抵达那里。”   人群中一个声音道:“白将军!蛮城距离北川有近百里之遥。现在又是天寒地冻,行军异常艰难,胡人也许只是放出消息,未必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攻城。”说话的是铁枪营统领刘奇峰。   白晷道:“据前方回报,东胡大军已经开始从陶邑、屯留向北川进发,按照正常的速度,他们三日之内必然可以抵达北川,战事已经无可避免。”   铁刀营统领卓成健大声道:“北川之危迫在眉睫,末将愿前往北川救援。”   白晷点了点头道:“东胡此次合三十万之众全力攻击北川,显然对北川志在必得,我军必须先行到达北川,以逸待劳。与东胡大军在那里展开一场全面大战。”   众人都是一愣,目光一起望向白晷。期待着他的下文。   白晷道:“北川共有五万守城将士,我意欲派出三十万大军参与这场对东胡的大战。一举击破东胡大军的侵犯,解去北疆之困。”他又转向燕元宗道:“陛下以为如何?”   燕元宗连连点头道:“白大将军所言极是。”   白晷的唇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这次有陛下随军亲征,定然士气如虹,击溃东胡已成定局。”   燕元宗颤声道:“朕……也要去?”   白晷点了点头道:“陛下来北疆就是为了御驾亲征,这种大战自然少不了你的参预。”   我始终在观察燕元宗的变化,总觉得他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燕元宗虽然对政治不感兴趣,可是性格并不是如此懦弱。究竟是什么让他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和以前几乎判若两人。   白晷道:“整顿三军之后,即刻出兵。”   回到营帐,焦镇期叹了口气道:“这白晷将大部分兵力派往北川,若是东胡中途转向攻击蛮州又该如何?”   “白晷应该考虑过这个问题,再说这里留守十万兵力应该足以应付东胡的偷袭。”   焦镇期点了点头,向我道:“公子今日始终神不守舍,究竟在想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燕元宗的表他现太过怪异?”   焦镇期想了想道:“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生在皇室之中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表现出畏惧也属正常。”   我摇了摇头道:“我决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公子怀疑燕元宗并不是原来那个?”   “我也说不清楚,可是燕元宗无论身材样貌,我都找不出任何的纰漏,甚至连他说话的声音神态也没有任何异常。”   焦镇期笑道:“公子多虑了,这世上哪会有如此相象的人。”   我叹了口气道:“希望是我猜错了。”   焦镇期道:“如果真如公子所说,晶后用替身取代燕元宗,那么她对白晷就再无顾忌,说不定会趁此良机将白晷一举除去。”   我内心巨震,的确无法排除这种可能,不然他又怎会对燕琳之死反应得如此淡漠,更何况晶后行事向来慎密,她不会想不到白晷有可能借用燕元宗威胁她,她又怎会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入虎口?我起身道:“出征之前,我必须去见见燕元宗。”   来到燕元宗的营帐,他早已收拾停当,正准备随时出发。   看到我,燕元宗有些惊慌的走了过来,拉住我的手臂道:“胤空,我正要去找你,白晷让我们随军出征,你要想个法子让朕脱身离去。”   我微笑道:“陛下此言差矣,此次你御驾亲征,为的就是鼓舞大军士气,树立无上君威,如果在这个时候离去,无异于临阵逃脱。在中将士眼中你又有何威信可言……以后您又拿什么取信于他们?”   燕元宗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想去战场之上,实在不行你想个法子让我留在这蛮州城中,也好过冒着风雪去北川救援。”   我感叹道:“陛下可曾想过九公主,如果不是为了大秦,她也不会远嫁高丽,更不会蒙受如此劫难,现在还应该好端端的活在世上……”我故意触动他心头痛处,悄悄观察着他的反应。   燕元宗神情黯然:“琳儿真是命运多宕,当初我院该反对母后将她嫁往高丽的。”   我心中一动,若是说燕元宗没有反对晶后将燕琳嫁往高丽,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我几乎可以判定这个燕元宗八成就是假冒,我旁敲侧击道:“臣在秦都曾经见过一个和陛下极为相似之人……”   那燕元宗面色陡然一变,随即又笑道:“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我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听到帐外号角嘹亮,却是大军开始集结了。   燕元宗慌忙向帐外走去:“我要去看看白将军如何计划。”   我望着他的背影,用力握紧了双拳,一种莫名的悲凉充斥着我的内心。晶后的无情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已经被她放弃,眼前的这个人决不是真正的燕元宗。而我在晶后的心中和他的地位一样,只不过是除去白晷的诱饵。   我黯然向帐外走去,风雪正急,那燕元宗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侍卫的身边走去,他的步伐显得慌乱而匆忙,显然被我扰乱了心神。   大军即将出发,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即便是现在揭穿他的身份对我也没有任何的好处。白晷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对我和燕元宗同时下手,我无疑已经陷入了晶后和沈驰刻意营造的困境之中。   我全部的希望只能寄托在白晷的身上,他率军战胜东胡,我和这个假冒的燕元宗就能够继续的伪装下去,如果他失败,我们的命运将无法想像。   大雪纷飞,天色阴暗,三十万秦国大军已经准备就绪,步兵十五万、铁枪军三万五千,位于队伍的最前方,其后的三万铁骑兵是冲破敌军阵营厮杀的主力,四万五千铁甲步兵分布随“冲车”及骑兵前进,负责抢攻敌阵。   我和燕元宗处在队伍的中心,负责保护我们的是白晷的亲卫团,这支一万人的精华部队由李卫负责统领。他们最大的特征全部身穿黑色铠甲,其中有两千弩兵,三千长枪兵和五千长刀兵,全都是骁勇的骑士。   在我们的前方是白晷最引以为傲的三万神弩营,配备八国中最为先进的连弩,可连发十八支弩箭,杀伤力极大。最后方是两万辎重兵和一万名负责断后的轻骑兵。   三批大军排列着整齐的阵形冒着风雪向北川前进。   自从发现燕元宗的真正身份,我的心情始终处于极度的郁闷之中。焦镇期也觉察到了我的反常,低声道:“冒牌货?”   我点了点头,焦镇期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怎么办?”   我低声道:“眼下只有让他继续伪装下去,白晷的主要目标放在他的身上,总好过转移到我身上好些。”   夜幕降临我们在距离北川大约十里的地方暂时停歇,白晷站在前方雪岭之上,静静遥望着远方的北川城。   我悄然来到他的身后:“白将军因何在这里停下来?”   白晷掠须笑道:“北川城虽然地理险要,可是城池面积很小,这三十万大军若是都进驻城内,北川城恐怕都要被我们给撑破了。”   白晷指着北川城以东的地方:“那里是‘群狼谷’,地势险要,乃是从陶邑前往北川的必经之路,只要在山谷两边埋伏下重兵,轻易便可阻拦北胡军队从此通过。”他又指向北川两边的方向:“防守的真正压力在于这条大道,这里一马平川,并无障碍可言,从屯留过来的东胡大军会在这里和我们展开决战。”   这是两匹骏马从雪丘下飞驰而来,却是先锋营的两名统领。两人来到白晷面前翻身下马,大声道:“白将军!大事不好!”   白晷不悦道:“何事惊慌?”   先锋营统领宗豪充满愤怒道:“北川城城守赵青涛拒绝先锋营入城!”   “什么?”白晷睁大了双目,目光中尽是惊异之色。   宗豪道:“这混帐说什么要顾及城内百姓安危,不可以让我等入城。”   白晷怒道:“这混蛋天大的胆子,居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难道他不清楚皇上也在军中吗?”   宗豪道:“他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便是皇上亲临城外,他也是一样的说法。”   白晷怒吼一声,大步向坐骑走去,走到近前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沉吟道:“赵青涛决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   宗豪道:“我们怎么办,是退回蛮州,还是留在这里阻击东胡大军?”   白晷道:“我等若是退回去,岂不等于将北川城双手奉送给东胡人?”他在原地走了两步,下令道:“宗豪你率领先锋营留意两方胡军的动向。”宗豪领命去了。   白晷又向李卫道:“传令下去,就地安营,将众将集合到雪丘这里。”   不多时,各营的将领已经集结于雪丘之上,燕元宗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也在监军的陪伴下来到了这里。   他慌慌张张向白晷道:“白将军……听说,我们无法入城?”   “陛下的消息倒是灵通?”   燕元宗颤声道:“既然如此我等何不返回蛮州?难道要在这冰天雪地里安营扎寨不成?”   白晷冷笑道:“陛下莫要忘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您,这三十万名将士拼死保卫的是大秦的天下。”   燕元宗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许久方道:“可是……为了区区一座北川,将大军置于如此恶劣环境之下,好像并非明智之举……”   白晷发出一声哈哈大笑:“陛下何时又懂得兵法了?”对燕元宗的讽刺之情溢于言表,燕元宗讪讪的闭上了嘴巴,神情尴尬到了极点。   白晷淡然笑道:“既然陛下开口,臣焉敢不从。”他盯住方文山道:“不过……要是就此放过你,众将士肯定不会心服。”他抽出一枚令箭道:“将方大人的两名随从给我斩了!”那两名仆从平白无辜招此劫难,顿时哭天抢地,大声嚎哭。   白晷又拿出一枚令箭道:“方大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重责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马上就有两名士兵将方文山拖了下去,燕元宗的脸色难看之至,白晷这一手分明是做给他看的,在众将面前白晷显尽了威风,自己这个皇帝的颜面简直是荡然无存。   方文山受罚之后又被士兵架了回来,他何时受过这种折辱,一张面孔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   白晷作出一幅关切的面孔低声道:“方大人,当着众位将士白某不得不这样做,还请见谅。”   方文山痛得嘴角不住抽搐,强自挤出一丝笑容道:“我……知道……”   我心中暗笑,这白晷果然阴险,打了别人还做出这番表白,只会让方文山更加恨他。不过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显然不会把方文山放在眼里。   白晷环视众将,朗声道:“胡人强悍,已先后侵占我津城、安阳、屯留、陶邑四座边关要塞,现在又集结三十万大军妄图攻下北川,北川、蛮州、雁州互为猗角之势,若是北川城破,我大秦的整体防线必然中断,蛮州、雁州其势必危。诸位有什么高见?”   众将面面相觑,却无人开口说话。白晷转向燕元宗道:“陛下有什么建议没有?”   燕元宗压根没有想到白晷居然会问到自己的头上,张口结舌道:“什么……”   白晷微笑着重复道:“臣问陛下对眼前战局有什么看法?”   燕元宗额头见汗,他哪里懂什么战局,这次来到北疆只不过是为了鼓舞一下士气。打仗的事情跟他毫无关系。他信口说道:“既然胡人来了……我们就去打败他们……嗯……将他们尽数赶回北方!”   众将中有许多人已经露出了笑意,燕元宗的这番话和没说一样。   白晷点了点头道:“陛下说得不错,既然胡人来犯,我们就要让他们吃到苦头,将他们彻底击败!”   他目光重新转向众将大声道:“北川决不可以放弃,我们的援军必须抢在东胡大军攻击北川以前抵达那里。”   人群中一个声音道:“白将军!蛮城距离北川有近百里之遥。现在又是天寒地冻,行军异常艰难,胡人也许只是放出消息,未必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攻城。”说话的是铁枪营统领刘奇峰。   白晷道:“据前方回报,东胡大军已经开始从陶邑、屯留向北川进发,按照正常的速度,他们三日之内必然可以抵达北川,战事已经无可避免。”   铁刀营统领卓成健大声道:“北川之危迫在眉睫,末将愿前往北川救援。”   白晷点了点头道:“东胡此次合三十万之众全力攻击北川,显然对北川志在必得,我军必须先行到达北川,以逸待劳。与东胡大军在那里展开一场全面大战。”   众人都是一愣,目光一起望向白晷。期待着他的下文。   白晷道:“北川共有五万守城将士,我意欲派出三十万大军参与这场对东胡的大战。一举击破东胡大军的侵犯,解去北疆之困。”他又转向燕元宗道:“陛下以为如何?”   燕元宗连连点头道:“白大将军所言极是。”   白晷的唇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这次有陛下随军亲征,定然士气如虹,击溃东胡已成定局。”   燕元宗颤声道:“朕……也要去?”   白晷点了点头道:“陛下来北疆就是为了御驾亲征,这种大战自然少不了你的参预。”   我始终在观察燕元宗的变化,总觉得他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燕元宗虽然对政治不感兴趣,可是性格并不是如此懦弱。究竟是什么让他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和以前几乎判若两人。   白晷道:“整顿三军之后,即刻出兵。”   回到营帐,焦镇期叹了口气道:“这白晷将大部分兵力派往北川,若是东胡中途转向攻击蛮州又该如何?”   “白晷应该考虑过这个问题,再说这里留守十万兵力应该足以应付东胡的偷袭。”   焦镇期点了点头,向我道:“公子今日始终神不守舍,究竟在想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燕元宗的表他现太过怪异?”   焦镇期想了想道:“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生在皇室之中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表现出畏惧也属正常。”   我摇了摇头道:“我决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公子怀疑燕元宗并不是原来那个?”   “我也说不清楚,可是燕元宗无论身材样貌,我都找不出任何的纰漏,甚至连他说话的声音神态也没有任何异常。”   焦镇期笑道:“公子多虑了,这世上哪会有如此相象的人。”   我叹了口气道:“希望是我猜错了。”   焦镇期道:“如果真如公子所说,晶后用替身取代燕元宗,那么她对白晷就再无顾忌,说不定会趁此良机将白晷一举除去。”   我内心巨震,的确无法排除这种可能,不然他又怎会对燕琳之死反应得如此淡漠,更何况晶后行事向来慎密,她不会想不到白晷有可能借用燕元宗威胁她,她又怎会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入虎口?我起身道:“出征之前,我必须去见见燕元宗。”   来到燕元宗的营帐,他早已收拾停当,正准备随时出发。   看到我,燕元宗有些惊慌的走了过来,拉住我的手臂道:“胤空,我正要去找你,白晷让我们随军出征,你要想个法子让朕脱身离去。”   我微笑道:“陛下此言差矣,此次你御驾亲征,为的就是鼓舞大军士气,树立无上君威,如果在这个时候离去,无异于临阵逃脱。在中将士眼中你又有何威信可言……以后您又拿什么取信于他们?”   燕元宗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想去战场之上,实在不行你想个法子让我留在这蛮州城中,也好过冒着风雪去北川救援。”   我感叹道:“陛下可曾想过九公主,如果不是为了大秦,她也不会远嫁高丽,更不会蒙受如此劫难,现在还应该好端端的活在世上……”我故意触动他心头痛处,悄悄观察着他的反应。   燕元宗神情黯然:“琳儿真是命运多宕,当初我院该反对母后将她嫁往高丽的。”   我心中一动,若是说燕元宗没有反对晶后将燕琳嫁往高丽,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我几乎可以判定这个燕元宗八成就是假冒,我旁敲侧击道:“臣在秦都曾经见过一个和陛下极为相似之人……”   那燕元宗面色陡然一变,随即又笑道:“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我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听到帐外号角嘹亮,却是大军开始集结了。   燕元宗慌忙向帐外走去:“我要去看看白将军如何计划。”   我望着他的背影,用力握紧了双拳,一种莫名的悲凉充斥着我的内心。晶后的无情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已经被她放弃,眼前的这个人决不是真正的燕元宗。而我在晶后的心中和他的地位一样,只不过是除去白晷的诱饵。   我黯然向帐外走去,风雪正急,那燕元宗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侍卫的身边走去,他的步伐显得慌乱而匆忙,显然被我扰乱了心神。   大军即将出发,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即便是现在揭穿他的身份对我也没有任何的好处。白晷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对我和燕元宗同时下手,我无疑已经陷入了晶后和沈驰刻意营造的困境之中。   我全部的希望只能寄托在白晷的身上,他率军战胜东胡,我和这个假冒的燕元宗就能够继续的伪装下去,如果他失败,我们的命运将无法想像。   大雪纷飞,天色阴暗,三十万秦国大军已经准备就绪,步兵十五万、铁枪军三万五千,位于队伍的最前方,其后的三万铁骑兵是冲破敌军阵营厮杀的主力,四万五千铁甲步兵分布随“冲车”及骑兵前进,负责抢攻敌阵。   我和燕元宗处在队伍的中心,负责保护我们的是白晷的亲卫团,这支一万人的精华部队由李卫负责统领。他们最大的特征全部身穿黑色铠甲,其中有两千弩兵,三千长枪兵和五千长刀兵,全都是骁勇的骑士。   在我们的前方是白晷最引以为傲的三万神弩营,配备八国中最为先进的连弩,可连发十八支弩箭,杀伤力极大。最后方是两万辎重兵和一万名负责断后的轻骑兵。   三批大军排列着整齐的阵形冒着风雪向北川前进。   自从发现燕元宗的真正身份,我的心情始终处于极度的郁闷之中。焦镇期也觉察到了我的反常,低声道:“冒牌货?”   我点了点头,焦镇期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怎么办?”   我低声道:“眼下只有让他继续伪装下去,白晷的主要目标放在他的身上,总好过转移到我身上好些。”   夜幕降临我们在距离北川大约十里的地方暂时停歇,白晷站在前方雪岭之上,静静遥望着远方的北川城。   我悄然来到他的身后:“白将军因何在这里停下来?”   白晷掠须笑道:“北川城虽然地理险要,可是城池面积很小,这三十万大军若是都进驻城内,北川城恐怕都要被我们给撑破了。”   白晷指着北川城以东的地方:“那里是‘群狼谷’,地势险要,乃是从陶邑前往北川的必经之路,只要在山谷两边埋伏下重兵,轻易便可阻拦北胡军队从此通过。”他又指向北川两边的方向:“防守的真正压力在于这条大道,这里一马平川,并无障碍可言,从屯留过来的东胡大军会在这里和我们展开决战。”   这是两匹骏马从雪丘下飞驰而来,却是先锋营的两名统领。两人来到白晷面前翻身下马,大声道:“白将军!大事不好!”   白晷不悦道:“何事惊慌?”   先锋营统领宗豪充满愤怒道:“北川城城守赵青涛拒绝先锋营入城!”   “什么?”白晷睁大了双目,目光中尽是惊异之色。   宗豪道:“这混帐说什么要顾及城内百姓安危,不可以让我等入城。”   白晷怒道:“这混蛋天大的胆子,居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难道他不清楚皇上也在军中吗?”   宗豪道:“他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便是皇上亲临城外,他也是一样的说法。”   白晷怒吼一声,大步向坐骑走去,走到近前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沉吟道:“赵青涛决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   宗豪道:“我们怎么办,是退回蛮州,还是留在这里阻击东胡大军?”   白晷道:“我等若是退回去,岂不等于将北川城双手奉送给东胡人?”他在原地走了两步,下令道:“宗豪你率领先锋营留意两方胡军的动向。”宗豪领命去了。   白晷又向李卫道:“传令下去,就地安营,将众将集合到雪丘这里。”   不多时,各营的将领已经集结于雪丘之上,燕元宗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也在监军的陪伴下来到了这里。   他慌慌张张向白晷道:“白将军……听说,我们无法入城?”   “陛下的消息倒是灵通?”   燕元宗颤声道:“既然如此我等何不返回蛮州?难道要在这冰天雪地里安营扎寨不成?”   白晷冷笑道:“陛下莫要忘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您,这三十万名将士拼死保卫的是大秦的天下。”   燕元宗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许久方道:“可是……为了区区一座北川,将大军置于如此恶劣环境之下,好像并非明智之举……”   白晷发出一声哈哈大笑:“陛下何时又懂得兵法了?”对燕元宗的讽刺之情溢于言表,燕元宗讪讪的闭上了嘴巴,神情尴尬到了极点。   第四十一章【两难】   石章鱼   形势的变化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像,两个时辰之后另外一个恶讯传来,蛮州城驻军在大军离去以后,已经开始集体向雁州撤离,主动放弃对蛮州的防守。   我隐约猜到了晶后的真正用意。   我和焦镇期坐在篝火旁远望着白晷的方向,他正在和手下将领紧急商量着对策。   焦镇期一边整理着箭筒一边道:“蛮州、北川的守城分明是刻意所为,所有这一切都早已策划好。”他大胆的推测道:“晶后会不会舍弃蛮州、北川两城来换取白晷的性命?”   我内心巨震,向篝火中又添了一根木柴,这才低沉道:“我今日才算真正认识她……”   焦镇期“啪”的一声折断了一根枯枝:“为了出去白晷,不惜放弃两座城池和三十万士兵,这项晶实在是歹毒到了极点。”   我望着跳动的火焰心潮起伏:“这三十万士兵乃是白晷的嫡系,斩草须除根,晶后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焦镇期迷惑道:“白晷在北疆威信极高,这边关守将多数都是他一手提拔而起,又怎会在突然之间背叛?”   “也许从北征开始,晶后和沈驰一干人等就开始着手进行这个阴谋……”我望向远方的燕元宗:“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们而已……”   焦镇期叹了口气道:“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我想了想方道:“如果白晷让大军退回蛮州,恐怕北川的驻军也会不战而退,我几乎可以断定,晶后的真正目的就是让白晷在蛮州和北川之间疲于奔命,在他的心中早已准备将两城放弃。”   白晷通过紧急会议,终于决定全军向蛮州撤退。而形势的发展不幸被焦镇期言中了,在大军退到中途的时候,北川驻军在赵青涛的率领下也向雁州方向开始撤退。   东胡的五十万大军分从屯留、陶邑两城向蛮州方向进军,他们对秦军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楚。   负责保护燕元宗的精锐部队,明显加紧了对我们的警戒,我催马来到李卫的面前:”李将军!我有事情想当面对白将军说!”形势急转直下,我有必要将燕元宗的真正身份告诉白晷。   李卫冷冷看了看我道:“白将军此刻恐怕没有时间见你……”他的话音突然中断,目光怔怔的望着蛮州的方向。却见远方的天空被火光染得一片通红,李卫的双目被愤怒染红:“卑鄙!”他大声的咒骂道。   我能够理解他此刻的愤怒,大军的供给粮食全部都在蛮州城中,这场大火等于断绝了我们所有人的后路。   大军在蛮州城前停止前进,白晷已经明白就算继续向雁州进发,恐怕也面临着被拒之门外的命运,徒有耗费士兵们的体力。   三十万大军于蛮州城前的旷野之上暂时扎营。烈火熊熊,风雪掩映,白晷跃马冲向队伍的最前方,大声道:“弟兄们!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所面临的情况,蛮州、北川两城守将率军弃城潜逃,蛮州城内的粮食被尽数烧光,我们的粮食已经不够支持到雁州,现在唯有与东胡人拼死一战!”   火光映射着一双双激动的眼眸,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晷的身上。   白晷大声道:“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我等身为大秦士卒,当为大秦土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他指向燕元宗所处的御车:“陛下和我们同在,我们将誓死保卫陛下的安危!”   “誓死保卫陛下!”激扬的声音震彻云霄,我的血液也随之非疼了起来,无论我和白晷曾经处于怎样的立场,现在我心中剩下的只对他的钦服。   白晷令八万步兵,两万神弩兵埋伏于蛮州城东密林之中,阻击东胡从陶邑过来的先头部队,五万步兵负责在蛮州城周围挖掘壕沟修葺城墙,重新构筑工事。   翌日清晨,我们退入蛮州城内,硝烟仍未散去,整座城池已经完全沦为一座废墟。士兵利用搜集来的砖石瓦砾尽快修补城墙。每人在这场即将来临的危机前都表现得尽心尽力。我和焦镇期也主动加入了修补城墙的队伍中。   正午时分,白晷在两名将领的陪同下来到城墙上巡视,在我的身边停下:“平王?”他的语气充满了惊奇,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加入守城的行列之中。   我笑道:“胤空此刻的安危已经和蛮州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白晷欣赏的点了点头。   我将手中的墙砖放在一旁:“胤空有几句话想私下对白将军说。”   白晷率先向箭垛的方向走去,我来到他的身边。   “你是不是早就知悉了太后的计划?”白晷俯视着护城河的方向,无数士兵正将黑色的火油向冰面上倾倒。   我摇了摇头道:“如果我能够提前洞察一切,就不会陷入目前的困境来。”我终于鼓足勇气道:“白将军有没有感到皇上有什么异常?”   白晷猛然转过身来,双目之中掠过一丝逼人寒芒:“你说什么?”   “我总觉着皇上和以往不同。”   白晷握紧双拳,许久方道:“这世上难道真的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我点了点头道:“开始我也不相信,可是经过我的一番试探,发现此人身上有诸多可疑之处。”   “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淡然笑道:“难道白大将军还看不出,此时此刻胤空的命运已经和将军联系在一起了吗?”   白晷呵呵笑了一声,他双手扶在箭垛之上,双目遥望远方道:“东胡大军最迟今夜便可抵达这里。我们的命运全都在此一战。”他转向我道:“燕元宗之事千万不可泄漏出去,否则必然会军心大乱,到时候局面将不可收拾。”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白晷感叹道:“太后果然厉害。为了除掉白某竟然不惜舍弃大秦的疆土和这三十万士卒的性命……”   想到自己被晶后无情摒弃的命运,我内心中一阵怅然。   白晷道:“以我对太后的了解,她还没有高明到如此的地步,难道这一切都是燕兴启在幕后策划?”他深邃的目光盯住我,似乎想从我的身上得到答案。   “也许白将军还忽略了一个人物!”   “谁?”   “沈驰!”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顾虑,白晷是我唯一可以依赖的对象。   白晷的瞳孔骤然收缩:“沈驰是不是你从济州请来的?”   我点了点头,苦笑道:“胤空今日才明白什么叫作茧自缚。”   白晷哈哈笑了起来,他遥望天边渐坠的夕阳,感叹道:“太后、燕兴启、沈驰他们之间定然已经达成了攻守联盟,这次决心要将我除去。”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道:“平王此次只是被太后用来迷惑我的棋子。”   “一个弃卒而已!”我自嘲道。   白晷和我相视而笑。   夜半时分,东胡大将秃颜率领的二十万大军率先抵达蛮州附近,他们似乎对树林中的伏兵早有觉察,于林外五里处驻扎。   清晨时分,由陶邑而来的三十万胡军在东胡三皇子赫连驰太的率领下从西路抵达蛮州,于树林右侧扎营,两方合计五十万兵力在两翼将白晷布置的伏兵合围,并不急于发动进攻。   敌人显然对秦兵的力量部署相当的清楚,伏兵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意义,白晷只好向埋伏部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将十余万军队撤到蛮州城的外围防线之中。   正午时分,五十万东胡大军开始向蛮州开始发起第一次攻击。   大雪纷飞,天色阴暗。五十万东胡军已经准备就绪,步兵二十万、弓弩兵十万、铁骑兵五万、攻城兵十五万,各批大军各自列好阵势,已如矢在弦,听候战鼓指挥进攻。   我陪着燕元宗站在城墙之上,白晷神情自若的站在我们的前方,指向前方远处枕戈待动的东胡大军道:“那就是东胡最精锐的第一军团,总兵力达五万人。”他又指向左方和右方的军队道“左翼是秃颜率领的第二和第三军团,右翼的第四和第五军团不知谁人指挥。后方是他的铁甲军,这三部各有六万军马。共计十八万大军,这二十三万大军是负责攻城的主要力量。”他又道:“东胡人擅长骑射,而且听说此次前来带有不少投石车、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我们防守的压力会很大。”   李卫一旁道:“东胡人之所以在短时间内能够掌握这些器械的技术,全都是拜康国工匠墨无伤所赐。”   我对他所说的墨无伤再了解不过,此人据说是墨家弟子,以擅长制造各类机械工艺闻名天下,被我父皇赏识,专职为康军制造军用器械,后来因为得罪了相国左逐流,而别处以宫刑,历经千辛万苦从大康逃出,投奔了东胡可汗,没想到他的技艺还是给中原各国待了麻烦。   随着一声响亮的号角,东胡军队开始缓慢地向蛮州城前移动,开始进军的手持皮盾的六万先锋步兵。   看到敌人进入了己方的有效射程,白晷向天空射出一支响箭,女墙上个方走出两万神弩营士兵来,个个手持着劲弩,向来冲来的东胡大军便射。   一刹那间,天空中到处都是狂射如雨的箭矢,东胡军队倒了一排又一排,死伤无数。   反观城墙上两万人持弩发射过后,又换来另一批两万人,三批合共六万人轮流发矢、张弩、进弩。一排射完,另一排又上,射完后口咬另一支弩箭,一脚把弩头向地上踏住,双手拉弦搭箭,再瞄准发射。   由于以弩射箭中间拉弦、搭箭所需事件较长,故三批人轮流先后有序发射,便变成强箭不断,连环发矢。   神弩营原来仅有五万名士卒,多出的那一万名士兵是从其余部队中临时抽调而来。大军之中弩箭数量充足,而且弩不同于弓,毋须特别技术便能学会,瞄准轻易,杀射敌人能力又强,士兵只需稍加调教、练习,便能够操控自如。   率先冲来的数万东胡大军,一下子便成了六万名弩箭手的活靶子,再加上弩箭容易操控,射伤大如人的目标轻而易举,杀伤力极大,众人雨箭狂发,东胡先头部队八成以上已重伤或死亡。   与此同时东胡大军中的两百余辆投石车开始发动,涂满火油的万钧巨石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如流星般向城墙飞来。巨石或击中城墙,或者飞入墙垛之上,巨石落处,百余名不及躲避的弓弩手被碾成肉泥,若干被火焰点燃的士兵凄惨的大叫着,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白晷又射出一记响箭,士兵推着三十座巨大的“床子弩”来到女墙之上,巨弩安于大木头车上,架在女墙上瞄准东胡投石车,一道破裂长空的破风巨响震耳而来,巨箭准备的射中对方投石车,从投石车上飞出七八个士兵,从上层重重落在地上,显然已经不活了。   又有数十辆投石车,同一瞬间也被粗约五寸长约一丈、箭簇用精钢打造的巨箭狠狠命中,一矢射破,可见神弩劲力之强,穿透力之神猛。   巨箭射出以后,士兵立时再拉动“卷绕机”,弓弦拉开,搭上巨箭再度发射。投石车目标太大而且十分笨重,难以移动闪避,短时间内又有数十辆投石车被巨箭毁去。   没想到那东胡大军中短时间又增加了百余辆投石车,密集的巨石雨点般投射到城墙之上,“床子弩”被摧毁大半,巨箭攻击的威力顿时渐弱了下去。   东胡一方号角响起,十万名弓弩兵同时开始发射,他们的目标锁定在我方的外层防线之上,密集的箭雨倾泻而下。   城外位于壕沟中的数十万士兵被湮没在一片箭雨之中。   燕元宗吓得身躯瑟瑟发抖,一张面孔毫无血色,在两名侍卫的扶持下向城墙走下去,白晷使了一个眼色,李卫率领八名武士亦步亦趋的跟在燕元宗身后,这个冒牌燕元宗在将士心中无疑还是大秦的皇上,对稳定军心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东胡在一轮羽箭之后,竟然暂时停下了攻击,大军后撤一里左右。   我方也得以片刻喘息之机。   行军医生慌忙为受伤的士卒治疗伤情,到处都是一片凄凉景象,白晷穿行在城墙之上,慰问受伤的士卒,雪终于停了,气温却变得更低,我们只有依靠不停的走动来保持身体的热度。   我的左臂也被羽箭擦破了一层皮,焦镇期找来洁净的白纱和烈酒,将伤口消毒后,为我包扎好。   我笑道:“区区皮肉之伤,用不了如此仔细。”   焦镇期道:“我临来之时,瑶如姑娘和采雪千番叮咛,一定要照顾好公子,我岂可有负她们所托。”   眼前浮现出瑶如和采雪娇俏可人的俏脸,我内心忍不住一阵悸动,不知此次我还有没有机会重新返回秦都,享受伊人似水柔情?   周围伤兵的呻吟声,让我重新回到现实中来,我接过焦镇期递来的酒壶,仰首喝了两大口,暖融融的感觉从胸腹之中升腾而起。   焦镇期低声道:“秦军的箭矢应该还可以支持三天,可是所存粮食最多只够两日食用,东胡大军只需以静制动,只要等到城内弹尽粮绝,蛮州不攻自破。”   我点了点头道:“如果补给不能及时跟上,蛮州城根本支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焦镇期向四周望了望,压低声音道:“公子难道就陪着众人在这里坚持下去吗?”   我确信周围没有人听到我们的对话,这才小声道:“白晷对我们重点关照,想从这里逃走应该很难,再说……晶后既然决意放弃这两座城池,即便是能够逃离出去,恐怕也难逃被秦人对付的噩运。”   城门处忽然发生一阵骚动,却见两个士兵搀着一个血淋淋的汉子向这边奔来,仔细一看,竟然是先锋营的统领宗豪。他浑身俱是箭伤,最重处伤在左胸,三支长翎贯胸而入,鲜血汩汩不止,眼见已经气息奄奄。他被白晷派往雁州求救,却不知怎么招此噩运。   白晷大步抢了上去,扶住宗豪双臂大声道:“怎么了?”   宗豪充满悲愤道:“岳驰竟……那帮狗贼,非但不让我们入城……还……还……让人射杀……我们……我带去的三百名兄弟……全都……”   白晷用力的攥紧双拳,骨骼关节发出啪啪的响声,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我诧异于晶后所表现出的实力。她又怎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控制诸多边关将领?岳驰竟、赵青涛这一个个武将又怎会突然改变自己的阵营?以白晷的实力又怎能如此的不堪一击?   东胡大军在第一日攻城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的举措,于城外扎营,暂时调养生息,第二日午夜时分,东胡赫连驰太部七万铁骑兵合秃颜部五万铁骑兵,三万弓弩兵,五万步兵在夜色的掩盖下率先向蛮州外层防线发起攻击。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将正在酣睡的我惊醒,城墙之上亮起点点烽火,埋伏在城外东西壕沟的一万名弓弩手向对方开始施射。   东胡铁骑兵行进速度竒快。箭雨未能遏制他们的行进速度,同伴的死亡反而激起了东胡人血液中的强悍与凶残,他们的呼号咆哮声震彻整个夜空。   铁骑兵在箭雨中推进到外围防线以前,壕沟中的秦兵书启三丈左右的长矛,这种武器是用来对付骑兵最有效的方式。   骑兵一排排的倒下,可后排骑兵仍然层出不穷的冒出。   东胡大军在先锋军攻入外围防线之时,全军开始向城墙的方向缓慢靠拢。   白晷向空中射出三支色彩不同的响箭,城门洞开,一支四万骑兵组成的精锐部队从城门冲出,出门后分成两部,分别攻向东胡军队的两翼,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摧垮东胡大军东西两翼的弓弩营。   蛮州城前陷入一场血腥的混战之中,黎明时分这场残酷的战事方才暂时停歇。   外层防线依靠地形的掩护成功的阻截住东胡人的进击,是战东胡人损失惨重,死亡八万,伤六万多人,而且他们的弓弩营被我方骑兵摧毁大半,远距离攻击能力受到重创。   秦军死亡四万余人,伤两万,损失仅仅相当于东胡人的一半,在这种意义上来说,白晷取得了一场不小的胜利。   白晷又向城外防线增派了五万名士卒,从他的表情来看,这场胜利并没有带给他任何的宽慰。   燕元宗在李卫等人的陪护下,来到城墙上慰问士兵,尽管他不情愿,可是现在操纵权握在白晷的手中。   士卒因为燕元宗的到来一个个变得欢呼雀跃,白晷说得没错,如果这些人知道燕元宗的真正身份,形势将变得不堪设想。   就目前的士气来看,如果我们有足够的粮草,应该可以击溃东胡人的进攻。   我来到白晷的身边:“白将军!”   白晷的目光始终仰望着天空。   “城内的粮草很快就会用光,将军是不是首先考虑解决这个问题?”   白晷指了指天空道:“天快下雪了,气温还会降低,东胡人一样支撑不了太久的时间。”他远眺东胡阵营道:“东胡粮草营位于军种腹地,我等若想靠近实在是难上加难。雁州城不会向我们施以援手,墓前只有仰仗苍天了。”   东胡人在短暂的停歇后,重新发动了投石车的攻势。合原来不同,这次所透射的乃是厚重的木箱,投入城内,木箱摔裂,从中飘散出无数传单,上面书写“元宗假冒,守军速逃”。   我们最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晶后已然将这件事的内情通告给了东胡人。   每个士兵脸上的表情都显得郁闷而绝望,他们究竟在为谁而战?自己不惜一切保卫大秦疆土的时候,却被朝廷放弃了。   燕元宗和李卫被情绪激动的士卒团团包围了起来,一个声音怒吼道:“你究竟是谁?到底是不是皇上?”   李卫和手下武士将燕元宗护在中间,生恐燕元宗被愤怒的人群伤到。   燕元宗吓得不住颤抖,如果不是李卫的扶持,他早就瘫倒在了地上。   “说!”“快说!”人群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场面几乎要失去控制。   白晷几时出现在现场,怒吼道:“做什么?想造反吗?”   众人看到白晷顿时静了下去。李卫趁机分开人群,护着燕元宗来到白晷的身边,其中一人将传单递给白晷。   白晷审视一眼,冷冷将传单扔到了地上:“亏你们还是身经百战的大秦战士,两军交战攻心为上,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得?东胡人的目的就是想涣散我们的军心,让我们不战自败!”   周围的士兵一个个垂下头去,白晷恭恭敬敬向燕元宗鞠了一躬道:“陛下受惊了!”   燕元宗此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拜师使个眼色示意李卫扶他回去休息,这才转身向城墙走去。   没想到燕元宗走到中途突然嘶声叫道:“让我走!我不是……什么……皇上……我……我只是他的替身而已,我不想死在这里……”巨大的精神压力终于让他崩溃。   所有人的愤怒重新被他点燃,已经有几名士兵不顾一切的向他冲了上去。   李卫拔出长剑,怒吼道:“谁敢上前,格杀勿论!”   那燕元宗大声哭泣道:“小的叫刘淡墨,压根不是……什么皇上,太后五年前找到我……让我模仿陛下音容笑貌……”他此言一出,周围士兵的情绪已然失控,一拥而上恨不能生啖他的血肉。   混乱之中,李卫一剑刺了出去,一名士兵被当胸刺中,鲜血自胸口汩汩流出,眼见不活了。   “我等辛辛苦苦为了这鸟皇帝保卫边疆,竟然换来如此下场,兄弟们杀了这混帐再说!”不知是谁从中鼓动了一句,仿佛向火上又泼了一碗油,原本混乱的场面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城墙之上,白晷按照不住内心的愤怒,扬起右手,身边弓弩兵举起弩箭瞄准了骚乱的人群,白晷大声道:“所有士兵听着,如有人再敢蛊惑人心,趁机制造混乱者,定斩不饶!”他中气十足,声音远远传送出去,城内士兵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那群骚乱的士兵这才稍有收敛,有人大声道:“白大将军,我等并非是有意作乱我们不惜生命为他保卫边疆,抗击东胡,这帮人又是怎样对待我们的?非但没有援军,还断去我们的粮草,将我们这些人尽数抛起在这冰天雪地的孤城之中,这种皇帝又怎么值得我们去尽……”   他话语还未说完,一支羽箭“嗖!”的一声向他射去,准备的射中了他的咽喉,那士兵身躯晃了晃,目光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仰天倒在了地上。   白晷怒道:“谁让你们放箭的?”   和我并肩而立的焦镇期迅速找到了施射者的位置,怒吼一声道:“混帐东西,哪里走!”他挥拳向其中一名身穿黑甲的武士冲去。   那名武士反应竒快,没等焦镇期来到面前,手中弩箭连续向焦镇期射出六箭,焦镇期大吼一声左拳全力挥出,拳风如同惊涛骇浪般卷起一道狂飙,全速行进的弩箭在拳风的震慑下,偏离了原有的方向,焦镇期身躯跃起在半空之中,右拳居高临下的向那名武士击去。   对手闪电般摘下身后双枪,毒蛇吐信般向焦镇期胸腹扎去,焦镇期化拳为抓,向对方枪杆抓去。   那武士原本就无意进攻,足尖轻点,身体向后疾迅无比的退去,我算定他的退路,双手握刀,虎吼一声全力向他的身后劈去,此人定然是藏匿在军中的奸细,对他根本不用讲任何的规矩。   那武士两柄短枪尾部相对,居然结合成为一杆长枪,身体未至,反手一枪已经刺向我的胸口,我凝聚全身力量,一刀准确无误的劈在枪尖之上。   对方枪尖蕴含的潜力让我的双臂微微一麻,经过多日的实战,我应变的速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刀尖向上反弹至中途,我斜向划出一道弧线,刀锋的角度巧妙的转了过来,向对方握枪的手腕削去。   枪身剧颤,发出“嗡”的一声闷响,他以枪尖再次迎上我的刀锋,强烈的震动从刀锋迅速传入我的双臂,我迫不得已向我退了两步,这才完全卸去对方振荡的力量。   焦镇期再次迫近对手,凝聚全力的双拳,分击对手颈后、腰骶两处。   那武士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身躯陡然躬起,长枪一分为二,向焦镇期双拳点去,枪至途中,枪尖突然脱离枪杆向焦镇期射去,焦镇期双臂旋转,两道气旋围绕枪尖发出。   而那武士借此时机,身躯如大鸟般向城内投去。   城墙上的弓弩手同时向他开始发射,他的身躯没入箭雨之中,他手中的两根枪杆挥舞得风雨不透,将来袭的羽箭遮挡在外面。此人显然想混入城内混乱得士兵之中,只有这样才可能躲过我们的追击。   焦镇期从身后摘下弓箭,迅速搭上五根羽箭,连珠炮般射了出去,五根羽箭破开层层箭雨,准确射在那武士的小腹之上。与此同时,一根羽箭从那名武士的额头钻入,我回身望去,却见白晷缓缓放下强弓,显然这致命的一箭是他所发。   那武士惨叫着从高空摔落下去,城下的混乱却仍然在继续。疯狂的士兵拼命向燕元宗冲去,白晷咬了咬下唇终于作出了一个射击的手势。   城墙上羽箭齐发,向下方混乱的人群射去,十余名领头的士卒被羽箭射中,惨叫着倒在地上,鲜血果然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混乱的场面终于平息了下去。   第四十二章【碧血】   (上)石章鱼   李卫和那帮武士鼻青脸肿的护卫着燕元宗来到了城墙之上。   形式继续朝着恶劣的方向转化着,东胡在开展了一系列心理攻势之后,凝集二十万兵力再次发起对外围防线的冲击。步兵掩护之中,一百余部‘冲车’从四面八方向防线开始靠拢,‘冲车’长丈,宽约五丈,通体用木材打成,外面裹以厚重的牛皮,内可容纳数百名士兵,冲车周围开有孔洞,供士兵射击,速度行进虽然缓慢,可是防御性能良好,外面的牛皮足以阻挡羽箭的射击。   白晷的脸色渐趋凝重,他下令城外的士兵开始有序的向城内退守,所有弓弩兵换上火箭准备。   围墙上还剩余的五架‘床子弩’开始发射,巨箭命中‘冲车’,仅仅在冲车前方铁皮上撞出一个尺许直径的洞口。   东胡士兵手摇绞盘,‘冲车’上方出现了小型投石车,石块向城墙上密集弹射。   蛮州厚重的城门缓缓闭合,冲车终于成功抵达护城河的冰面。   白晷大吼一声“放箭!”火箭同时射向冰面,涂满火油的冰面,遇火即燃,环绕蛮州的护城河形成了一条燃烧的火墙。   ‘冲车’结构庞大,行动缓慢,燃上火的羽箭如同飞蝗般射至,顷刻间进入护城河的冲车,便被火箭点燃,一万余名兵众困在车内被烈火猛烧。   东胡大军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并面在冲车的压力下,不堪重负,终于出现裂缝。再加上火焰不停的融化冰面,冰层开始断裂,数辆巨大的‘冲车’填塞于护城河之中。气温极度寒冷,没多久冰面又再度凝固。率先抵达城下的东胡士兵,呼号着开始攻城。   东胡后方军队越过冰面,源源不断的向城墙处涌来,众兵冒死推动檑木车,疾飞冲过已经被填平的护城河。冰面凹凸不平,绊倒了数个推车兵,几人同时被拉扯到车底下,木制巨轮从他们身体上压辗而过,登时被压得血肉模糊,脑浆四溢。   檑木车终于抵达主城门十丈左右,白晷一声令下,城墙上箭如雨下,力图阻截主城大门被檑木车捣毁。一排推车士兵刚刚倒下,另外一批推车士兵马上又上来补上。舍生忘死,前仆后继。檑木车终于重重轰在主城门上,但坚固的城门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仍然屹立无损。东胡士兵只好推开前车,由后上的另一辆檑木车冲撞城门,反复用同一方法强攻。   白晷挥动令旗,守城士兵将一块块榆木制成、布满狼牙铁钉的檑木向下投掷了下去。又有士兵将烧沸的火油从上浇落,门前东胡士兵惨呼不断,哀号连连。这边火油刚刚浇下,弓弩手马上将火箭射入火油之上,城门前火势迅猛,宛如人间炼狱。千余名东胡士兵,浑身都被烈火燃着,哭号着四周乱撞。   守城的五千名力士用铁索系住百斤以上的钉木,从高处甩落,用来刺杀攻来的东胡士兵。落下后又用绞轮拉回城墙,再伺机放下杀敌,周而复始。反复使用,阻碍东胡军的檑木车冲撞城门。   在檑木车的接连撞击下,城门开始出现松动。   马上有两千护城军,用早已准备的原木将城门抵住,工匠抓紧时间将厚木板钉在城门之上。   黄昏时分开始起风,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冰粒席卷着整个战场,东胡人停下了进攻,撤回营地。   整整一天的抗争让将士都疲惫到了极点,更换过城墙防卫士兵之后,我和焦镇期等人回到城内暂歇。   蛮州中心支起五十口大锅,里面煮食着白粥,每名士兵只能分到半碗。   我和焦镇期端着自己的一份蹲在枯树下饮用,粥水稀薄,难以果腹。   我叹了一口气,低声到:“蛮州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焦镇期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城内很快就弹尽粮绝,而且假冒燕元宗的事情被揭穿后,士卒的情绪不断低落……”   看到白晷向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焦镇期连忙闭上了嘴巴,识趣的让到一旁。   白晷向我笑到:“怎么样?还吃得消吗?”   我点了点头,指向大锅道:“白将军为何不吃些白粥?”   白晷摇了摇头道:“吃不下……看着跟随我出生入死的几十万兄弟处在水深火热的困境中,我哪里还有那种心境。”   “城内的粮食已经不多了。”我提醒道。   白晷叹了口气:“我最担心的还是将士们的士气,燕元宗之事已经传遍全军,很多士卒的内心已经接近绝望。”   我心中一阵黯然,从白晷的身上我忽然感到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   白晷道:“东胡人频繁攻城证明他们也担心战事继续拖下去,损失将不可想象。北疆最冷的时候即将到来,只要我们能再坚守几日,东胡大军必然撤退。”   “可是现在城内军心涣散,白将军还是尽快找出解决之法。”   白晷无奈笑道:“死亡面前,每人的本性都暴露无遗,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将这个因素考虑在内,否则也不会让这个冒牌燕元宗暴露了身份。”   他看了看我道:“胤空,没有想到最后我们竟然会站在同一立场上。”我留意到他对我的称呼已经由平王改成了胤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样的称呼让我和他的距离顿时拉近了许多。   白晷感叹道:“我如果不是对权利如此热衷,也不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我的两个女儿……”话语之中真情流露。   我低声道:“太后此举太过毒辣,大秦经过此劫,再也无法恢复往日之繁荣。”   白晷不屑笑道:“项晶毕竟是个女人,为了杀我,不惜牺牲国土和士卒,将大秦的国运当成儿戏。看来大秦运势已衰,亡国之日已经不远也。”   “将军打算如何脱离眼前困境?”   白晷皱了皱眉头,他反问道:“换作是你处在我的位置,你又会怎么做?”他仿佛并不想得到我的答案,低声道:“若是率军撤离蛮州,恐怕未到雁州,便会被太后冠以谋反之名,不但不会让我入城,反而会派兵征讨。而我们的后方还有东胡追兵,双方早已形成默契,恐怕我只有死路一条。若是率军投降东胡,我一世英名必然毁于一旦,而且我的家人肯定会受到诛连。太后早已封死我的一切退路,我能够做的只有守在这座孤城之中。”   我默然不语,许久方道:“若是城破了呢?”   白晷淡然一笑道:“我若是战死沙场,无论是对太后还是对我都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她估计会为我追封爵位,风光厚葬。”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相信吗,到了现在这步田地,我脑中所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尽我所能地消耗东胡的兵力,为大秦百姓换来片刻的安宁……”   我内心一震,望向白晷,正遇上他真挚的眼神。白晷道:“我一度让权力蒙住了双眼,战场的血腥却让我的本性慢慢复苏起来。沦落到今日下场,我不会责怪任何人。”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内心充满了崇敬。   白晷道:“如果你能躲过这场劫难,我不会再阻拦你和绮儿交往。”   我内心一酸,眼泪险些掉了下来。   白晷盯住我双目道:“燕元宗此人不可小觑,表面上贪婪无比,处处一副小人嘴脸,内心却藏有如此城府,太后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点了点头。   白晷感叹道:“我最对不住的还是郦姬,是我一手将她推入了火坑之中。”   这时候远处的士兵再次骚乱起来,两名将领慌慌张张冲到白晷的面前,气喘吁吁道:“白将军,大事不好,步兵营的一些士兵冲入骑兵营杀了数匹战马,两方冲突起来,已经有十多名士兵被杀。”   白晷脸色变得铁青,怒喝道:“混帐!他们眼中还有军纪吗?凡是涉嫌杀马的全部给我抓起来!”   两名将领面露难色:“将军……现在参与杀马的士兵有千余人之多……”   “什么?”白晷的脸色涌现出莫名的悲哀,城内的局势即将处于崩溃的边缘。   我建议道:“既然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情,白将军还是顺水推舟为好。”   白晷不解的看了看我。   我低声道:“这些士兵显然都是因为饥饿异常,才干出杀马的事情。眼前的情况下,战马的用处并不大,再说草料匮乏,早晚这些战马也是被饿死的命运,将军不如将战马宰杀,让士兵果腹,也能暂时宽慰一下人心。”   白晷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做。”   雪越来越大,城内士兵在颁布杀马之令后,安稳了许多,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大锅前依次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马肉。   我和焦镇期来到城墙之上,却见弓弩手全都严阵以待。向东胡阵营望去,敌人的大军似乎又有所行动。   数支响箭射向夜空,敌方的攻势再次发动。   白晷站在风雪之中,大声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已经是又冷又饿,朝廷又背弃了我们,我和你们一样愤怒,可为什么我要坚持留下来作战?”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白晷。   白晷大吼道:“因为我知道,我保卫的并不是皇上,我所为的是后方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我保住这里一刻,他们便能有一刻平安的时光,我将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捍卫亲人的安宁!”   所有士卒的眼光中都闪烁着激动的泪光,无论白晷的这番话是不是出自真心,我都从心底佩服他鼓动人心的能力。   李卫狭持着冒牌燕元宗走了上来,白晷怒视燕元宗,双目之中寒芒大盛。   白晷冷笑道:“就是你这混帐害得我三十万弟兄落入这进退两难的困境之中,今日便以你之鲜   血来祭大旗!”   冒牌燕元宗吓得‘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白大将军,求求你饶……我狗命……我……贱命一条,哪值得您……”   白晷‘噌!’的一声抽出长剑,全力向燕元宗的颈上斩去,剑刃过处,人头落地,一直滚动到我的脚下。   惨烈的战争在鲜血四溅中再次拉开了帷幕。   东胡大军集合所有的‘冲车’和檑木车向城门发起冲击,弩箭的短缺让守城的弓弩手杀伤力锐减。更为不幸的是,从安阳又有二十万的东胡增援部队正在接近蛮州的途中。   滚木,擂石,凡是可以用上的武器全都派上了用场。   神弩营控制发箭次数,只有当敌方攻城器械来到城下时,方才开始施射。   城门在对方檑木车的轮番撞击下,终于发出‘喀勒’木头爆裂的声音。   预先埋伏在主城门后的弓弩手,齐齐向大门缺口施射,将东胡妄图冲入城内的先锋部队给射了回去。   刚刚压制住敌人的攻势,东西两门也被敌人的檑木车撞开。   东胡大军潮水般的向城内涌入,到处充满了喊杀声,我在焦镇期掩护下向内城退去。内城薄弱的城门更加禁不起檑木车的撞击,没等我们喘过气来,内城又被攻陷。   转眼间已经被东胡士兵重重包围,身后传来一阵心惊胆战的凄厉血腥,一大队东胡骑兵从后方冲杀而来,直捣内城,杀得日月无光,如入无人之境,随意杀戮。   万余名弓弩兵射完了箭矢,只得任由宰割,东胡骑兵杀得个随心所欲,摧枯拉朽。顿时尸山满布,血流成河,大秦弓弩兵惶恐之下,四方飞串奔逃,互相践踏,不知夺取多少无辜性命。有些在急奔逃跑中,便被斩成两段,有的被枪刺穿心脏,万余名弓弩兵转瞬间已经被屠戮大半。   惊慌之中重新集合的长枪兵,排好队形向对方的骑兵队伍挺进。   第四十二章【碧血】(下)石章鱼   我和焦镇期纵马向后城门撤去。   人群中看到李卫的身影,他大声叫到:“铁枪营、铁刀营断后死守,神弩营、铁旗营,向北冲,杀开退路,左右两方各三十队引开主力敌兵,其余各部随我压阵,保护白大将军杀出血路,冲啊!”生死存亡的时刻,李卫仍然能够保持冷静,及时调动隶属他调动的亲卫团,保护白晷杀出重围。   主帅亲卫团撤退,在城内仍旧坚持战斗的士兵,立时军心崩溃,许多士兵立即抛下沉重的兵器,没命的向后门奔去。可怜大秦的精锐强师,霎时间变作仓皇逃窜的败兵辱将,每个人只管保住性命竭力逃跑,先前英勇气概,都不知哪里去了。   我们在白晷亲卫团的掩护下逃出了北门。身旁惨叫传来,我转身望去,却见到李卫翻身坠马,给一支羽箭射穿盔甲,从后心射入,透胸而出。白晷和他向来感情深厚,看到李卫死在自己面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吼,他回转马头要冲杀回去,却被左右随从死命拽住马缰,护住他向周围山林中撤退。   前方山势虽然不高,可是上面常年冰雪掩盖,布满郁郁葱葱的雪松,也不失为一个暂时藏身的地点。   方才逃到半山腰处,却见山顶之上尽是星星点点的火把,却是东胡人从安阳赶来的援军及时赶到,越过山野围堵了过来。   白晷的亲卫团,已经不到五千人,山顶雪野之上到处都是火炬的光芒,敌人的数量至少要在五万以上。   随着一声响亮的号角,山上的东胡军队,向下射出密集的羽箭。身边的士兵纷纷倒地,成了敌人猎杀的目标。我的肩头被乱箭射中,剧痛之下,从马背上摔落了下去。   黑狮子一声长嘶,调转方向,倏地加速,竟然不顾我自行逃去。我恶狠狠骂道:“畜生!居然毫无情意!”想起黑狮子乃是燕元宗所赠,心中顿起杀机。若是让我再见到它,定然将它一刀斩杀。   焦镇期也从马上跳了下来,用盾牌为我遮住羽箭。我咬紧牙关将箭矢拔出,簇尖带出一块血肉。形势危急,根本没有时间供我包扎伤口。   山上的东胡兵大声呼号着向下冲来,奔跑之中,手中弓弩毫不停歇,我一边逃跑,一边用手中刀挡拨着羽箭,拼命向雪松林跑去。进入密林之中,不利于箭矢的攻击,不然我很难从箭雨中生存下来。   四周喊杀连天,惨烈之极。   刚刚靠近雪松林,就有预先埋伏在林中的东胡士兵向我们冲了过来。   我和焦镇期对望了一眼,均知道今晚若想全身而退恐怕难于登天。我望着举起火把冲来的敌人,浑身热血沸腾起来,心中杀念顿起,大吼道:“跟他们拼了,杀的一个赚上一个!”我不顾一切的冲向前方的敌人,挥刀向一名骑马的胡将猛劈而去。   那胡将慌乱间弃去手中火炬,长枪横起来隔,我手中长刀锋利无比,将长枪从中削成两段,刀刃斜斜劈中对方的肩头,鲜血飞溅,那胡将惨呼一声从马上跌落下去。   敌人惊呼声中,焦镇期冲入敌人阵营之中,手中长枪翻腾飞舞,枪枪见血,周围东胡士兵哀号一片,转眼间已有十余人在他枪下毙命。敌人强悍之至,同伴的鲜血更激发起他们潜在的凶性,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围拢了过来。转瞬之间,我和焦镇期都已陷入胡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我身上多处负伤,几乎每出一刀就能夺取一名东胡士兵的性命,敌人仍然在层出不穷的冒着,身后忽然传来金戈破空之声。我根本来不及用眼去看,左足拄地,身躯闪电般旋转过来,手中长刀斜向劈出,将一支偷袭的长矛从头砍断,随之刀身平削,刀身深深嵌入对方咽喉之中。经过连续的厮杀,我的力量已经减弱了许多,这一刀竟然没有将敌人的头颅齐根砍下,反而嵌入他的颈椎之中。   我一脚踹飞他的尸体,这才拔出长刀,敌人咽喉中扑出的鲜血溅了我一脸一身。   焦镇期我和相隔已经有十余丈的距离,他拼命想向我靠拢,可是又被凶残的敌人层层围堵在核心。   林中涌出的一队胡兵将我逼迫地向后退却,我的身边已经没有己方的士兵,十余名手持长矛的胡人将我团团困住。此时敌人已占了压倒性的上风,四周虽然还有零星的厮斗,但已无法改变眼前的形势。   我利用手中锋利的长刀,斩断数根长矛,从中杀出一条血路,可是胡兵没完没了的涌来,刚刚脱离这个包围圈,马上又落入另一个包围圈中,我和焦镇期的距离也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彼此的身影。   冰冷的雪花和飞溅的热血共同构成了一幅凄美的景象,身边剩下的只有危险和死亡。手中长刀一次次机械的挥向前方,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数百名胡兵如狼似虎地向着我狂攻不舍,我的身上已有无数伤口在不住流血,可是我的精神早已麻痹,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   长刀来回劈出,惨叫连连,两名敌人尸横就地。我随即又刀身反插,一名胡兵被我刺穿胸腹,当场丧命。   数名胡兵同时挺矛向我,我的身体已经脱力,长刀迎出,在对方力量的反震下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了出去。一名胡将挺矛刺中我的左侧肩胛,锥心剧痛传遍全身,我的身躯一个向前俯冲,方才躲过胸前被洞穿之灾。   我连续几个翻滚,仍未逃脱出敌人的包围圈。十多杆长矛同时向我的身上扎来。我双目一闭,内心绝望到了极点,心知此次断难逃过死劫。   在这刹那间,我想到了远在秦都的瑶如和采雪。也想起了远走他乡的燕琳、致我于死地的晶后,还有在大康皇宫中苦苦等候我的珍妃,过去的一切顷刻间全部涌入了我的脑海中。   就在这时惨呼声从我的身边接连响起,浑身鲜血的白晷不知从哪里杀了出来,手中画戟闪电般杀掉围困我的两名东胡士兵,从缺口处冲入。   “上马!”他大吼道。   我重新鼓起勇气,左手抓住一杆迎面刺来的长矛,右手从雪地上捡起长刀,狠狠地劈入对方的脖颈。鲜血飞溅,对方的头颅被我这倾尽全力的一刀斩落。   我翻身跃到马后,白晷大吼一声,挥戟戮死挡在马前的胡兵。骏马一声长嘶,向前方灯火稀疏的密林中冲去。   “马鞍后有弩箭。”白晷提醒我道。   我从马鞍上摘下弩箭,连续施射,又射杀了几名胡人。   密林之中倏然牵起数道绊马索,骏马前蹄跃起,越过第一根,却被第二根绊住。白晷身躯从马背上跃起,画戟在空中闪出一道弧形寒芒,两名潜伏在树后的东胡士兵立刻毙命。   我也及时跃离了马背,可是身体还未曾落到地上,一支羽箭就射入了我的右腿,足下剧痛,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之上。   一名士兵挺起长矛恶狠狠地向我胸口扎来,我及时扣动扳机,羽箭尽数射入他的胸口,胡兵惨叫一生仰天倒下。   从林中又涌出无数胡兵,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早有人按住我的双臂,将我反剪双臂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白晷陷入几百名东胡士兵的包围之中,画戟疯狂舞动,一个个的胡兵在他面前倒下,几名仍在苦斗的亲卫团士兵看到主帅危急,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救,还没等靠近包围圈,便被胡人弓弩手射杀。   六名黑甲骑士无声无息地欺近包围圈中,六人分从六个不同角度引弓发箭,六枝羽箭呼啸着向白晷射去,他们纵马沿着包围圈狂奔,奔驰之中手中不停发射,射出羽箭路线不同,但目标一致,全都直奔白晷要害。   白晷用画戟拨开数支羽箭,可是这时从头顶一张大网霍然落了下来,大网罩在白晷身上骤然紧缩,画戟无法自由挥动,数支羽箭分别射入他的身躯。   我这才留意到那羽箭的尾端竟然系着纤细的绳索,六人抓住绳索的尾端用力拉扯,白晷剧痛之下,跌倒在雪地之上。   他弃去了画戟,拔出佩剑虎吼一声,斩断羽箭,妄图想割开大网,重新站立起来。十余名东胡士兵拿起钩连枪上前钩住大网,全力拖拉。   白晷虎吼一声,双臂抓住来枪硬生生折断,将枪头向外投出,两名胡兵躲避不及,毙命当场。怎奈敌人众多,白晷在网内无法躲避,四肢被刺中多处,周身完全被鲜血染红。   一名黑甲骑士大叫道:“留下他性命!”   百余名东胡士卒向后撤开,手中弓箭齐齐举起,百余支冰冷的簇尖对准了白晷。   白晷哈哈大笑,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两名黑甲骑士同时施射,羽箭分别射中他的双腿,白晷摇晃了一下,顽强的意志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东胡民风彪悍,向来崇尚英雄强者,看到白晷如此气概,一个个心生崇敬,弓箭凝住不发。   鲜血从白晷的身上汩汩流到雪地之上,他环视周围,自知大势已去,目光中闪过无尽的悲凉。雪花无声地飘落在他的身上,脸上,他仿佛听到自己生命流逝的声音。   白晷的唇角泛起一丝笑容,他轻声道:“终于可以回家了……”他用力拔出腿上的羽箭,身体转向正南的方向,霍然将两支羽箭插入了自己的胸口,他的身躯笔直的站立,然后缓缓地向后倒去……   泪水在我的眼中凝结,视野中已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第四十三章【被俘】(上)      伤口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寒风夹杂着冰雪从衣衫的破损处无情的折磨着我的肌肤,我的思绪从一片空白之中重新回归于现实。   在东胡铁骑的驱赶下,我和其余被俘虏的大秦士兵,踩着冰雪艰难的来到山丘下的空旷地带。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仍然存活于这个世界上,鲜血和杀戮带给我的激情已经面面平复,身体的创痛反复折磨着我的神经,我咬紧牙关撑了下去,身边一名秦兵失足跌倒在地上,马上就有一名东胡人挺矛刺入了他的后心。   生命在战场上变得如此卑贱,我却要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而顽强的撑下去。   八万名被俘获的秦军按照伤情的不同分成三个队伍,重伤的秦兵当场便被杀死,我随著人流向轻伤的队伍中走去,步履却变得越来越艰难,负责检查身体的胡兵,一把抓住我,从我的腰间扯下弯刀,这柄弯刀乃是当年燕兴启从白晷手中用八万两银子购得,后转赠给我。   那胡兵看了看我,突然用刀柄重重击打在我的小腹之上,我痛得躬下身躯,单膝跪倒在雪地之上。   身后的胡兵抽出腰刀,正要向我的脖颈砍落,没想到那个抢夺我弯刀的胡兵阻止道:“且慢!”   他抽出那柄弯刀反复观看,充满疑虑的望向我道:“这把刀,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知道把刀是白晷斩杀东胡名将完颜乌兹所获。自然不敢实话实说,嘶声道:“我在战场中拣到的……”   那胡兵满脸狐疑的看了看我,终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做了个手势,我被粗暴的推入了轻伤俘虏的队伍中。   心中暗暗松子口气,暂时躲过被当场屠戮的命运。我虚弱地来到队伍中盘腿全下。右腿伤口上鲜血早已凝结,被血水浸透的裤管冻结成冰,羽箭虽然未伤及筋骨。可是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也会有感染地危险。   我左侧肩胛的伤势比腿上更重,过度的失血让我的嘴唇干涸,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我不知道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身边两名秦兵小声交谈道:“不知道胡人要将我们怎样处置?”   “这还用问,肯定是带回东胡变卖为奴……”两人忽然停住说话,却见有两名士兵陪着一名少女向这边走来,当我看清那少女容貌时。宛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顿时惊呆地那里。   那少女头戴皮帽,身穿紧身棕色皮装,领口袖口饰以貂裘,一身胡装丝毫掩饰不住她清丽绝伦的玉容。冰肌玉骨,体态婀娜,纤瘦合度,神采晶莹,飘然出尘。分明是被我射杀的高丽太医全慧乔。   我用力咬了咬下唇确信自己眼前并非幻觉。   那两名东胡士兵身上背负着药箱,全慧乔正在一一为伤兵检查伤势,发放伤药。   “不可能!”我内心中大喊着,我明明一箭射中了她的后心,她又怎会逃过一劫,而且又来到东胡大军之中?   全慧乔向我地面前走来,我慌忙垂下头去,生恐她认出我来。   她在我的身边停下,从东胡士兵的手中拿过一柄小巧的银刀。我的内心狂跳不已,难道她已经认出我来,要对我施以辣手不成?   她轻声道:“你的伤口必须处理一下,不然肌肤会被冻伤,这条腿恐怕就要废了!”   从她地声间我几乎可以完全断定,她就是全慧乔。可是她竟似全然不记得我的样子,用银刀挑开我冻得硬邦邦的裤管,用药酒清理了伤口的淤血和杂物,然后用白纱小心的裹好。   我大胆的将目光落在她的俏脸上,慧乔的目光专注的看着我的伤处,黑长而蜷曲的睫毛让她的眼神变得神秘莫测,我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认出我,内心仍旧忐忑不安。   她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目光终于和我相遇,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你放心,很快就会康复的。”我顿时陷入了迷惘之中,她究竟是不是全慧乔?音容笑貌没有任何的不同,这世上应该不会有如此相象之人,仰或是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原来的事情。   她又为我将左肩的伤势清理包扎好。   身后那名胡兵道:“完颜大夫,若是他伤势太重便不用治了。”   全慧乔轻声道:“此人并未伤及筋骨,应该很快就会痊愈。”她为我裹好伤口,又留下一卷白纱,和一小瓶药酒,嘱托道:“你按时清理伤口,注意保暖,应该没有大碍。”   我感激的点了点头,目送她远走,这才将白纱和药酒小心的收了起来。   经过一番检查,被俘虏的八万士卒最后还剩下三万不到,东胡士兵杀掉没有留下价值的秦国士兵后。清理战场和焚烧尸体的任务就交给了我们。   我们将武器上缴之后,东胡士兵允许从死者的身上扒下衣物御寒,我挑选了两件还算整洁的棉衣,总算暂时解决了保暖的问题。   清理战场之后我们这两万多名俘虏跟随秃颜军团返回屯留,这次秃颜军损失最为惨重,他的二十万大军死伤大半,仅仅剩下五万余士兵。   在风雪中艰难步行了四天,我们距离屯留城还有五十里不到的距离。   秃颜并不急于赶路,让我们在城外的古城遗址处扎营。   每天提供给我们的食物都很少,我们这些俘虏始终处于饥饿之中。   我和其余四十九另俘虏围成一个圆圈。中间升起一堆篝火,两名东胡士兵来到高处,其中一人大声喊道:“今夜将军有令,每一组可得到一只羊腿,至于谁有口福吃到,就要看你们地本事。”   我马上明白了他们的真正含义。这是想让俘虏之间互相搏斗,从中取乐。   我低声道:“大家不要上当,胡人分明是在戏弄我们……”   两名胡兵拿着烤成金黄色。芳香四溢的羊腿向我们这组走了过来,我这有发现自己的意志已经变得如此脆弱,目光怔怔的盯住那只羊腿,恨不能冲上去夺到自己的手中,所有同伴的目光跟我一样,我们的人性和尊严己经被饥饿完全磨灭。   一名的胡兵笑着将羊腿扔到了我们正中的火堆上,两名俘虏几乎同时冲了上去,不惜一切地伸手从火中抢出了那羊腿。彼此顾不上手上的烫伤,抬脚向对方踢去,没等他们分出胜负,同组的俘虏争先恐后的扑了上去,所有人的目标都放在了那只羊腿上。   十余名胡兵挺矛围看着我们的搏斗。发出一阵阵开怀的大笑。他们是为了监督我们这些俘虏,如果有人想趁机逃跑,冰冷的矛头会毫不犹豫地刺入我们的心脏。   我站在人群的外围,静静等待着机会,我相信这场混战不会过早的结束。果然如我所料,为了食物,每个人都竭力争夺,毫不放弃,已经有半数的俘虏被击倒在地上,无力爬起。   争夺仍然在继续,一名身材壮硕的俘虏抢到了羊腿,刚刚咬了一口,就被身后冲来的俘虏压倒在了地上,羊腿脱手飞出,恰巧落在了我的脚下。   我拿起羊腿一边沿着火堆奔跑一边大口咬下,所有人的目标顿时集中在我的身上,十多名俘虏前后将我夹击在了中间,全力将我扑到在地方,我右手死命抓住羊腿,左肘狠狠地向后捣起,一名压在我身上地俘虏惨呼一声滚到一边。我趁机向一旁翻滚,脱离了他们的包围,又咬了一口,还未跑上两步,后背被人重重击打了一下,我的身体再度失去平衡,羊腿脱手飞出,我不顾一切的爬了过去,手臂抓住羊腿的尾端,另一端已经被那名壮硕的俘虏抓住,我怒吼一声一拳击中他的面门,他的重拳也打中了我的小腹,还未来及咽下的羊腿又吐了出来。   我们彼此的第二次攻击还未到达,又有五六只手同时抓向了羊腿,羊腿从中折断,我拿着剩下的一端,拼命的将羊肉塞入自己的嘴中。   我的肩胛处的伤口被一拳狠狠击中,剧痛让我险些昏厥过去,三名俘虏围住,试图夺下我手中的那段羊腿,一人狠狠的向我右腿的伤口处踢来,这两日,他们跟我已经熟悉,知道我伤在何处,下手阴狠准确。   我的怒火彻底被疼痛点燃了,大吼一声将羊腿的一端狠狠插入了身后那人的眼中,羊腿骨折断后,残端尖锐无比,深深插入那俘虏的右眼之中。   地发出一声凄惨的大叫,捂住那染满鲜血的羊腿倒在了雪地之上,手足不断的抽搐着,不多时便已经死去。   眼前的情形让我的血液渐渐冷却了下来,一种难言的悔意充满了我的内心,我竟然夺去了同伴的生命,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发生的惨剧惊呆,俘虏一个个呆呆站在那里,没有人再去为了羊腿争夺搏杀。   几名胡兵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弄出人命,迅速上前围住了我,用枪杆狠狠砸在我的身上,我抱住头以免他们伤及到我的要害。   “杀死他!”一名胡人士兵大喊着。   “杀死他!”这次发出呼喊的人更多,其中竟然包括和我同组的俘虏。   几名胡兵调转了矛头,他们显然想服从民意,将我刺杀于乱枪之下。   我痛苦万分的闭上了眼情,自己居然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历尽千辛万苦方才保住的一条性命,竟然为了一条羊腿而轻易失去。   “放开他!”一个威严的声音喊道,人群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黄色长发在脑后扎成无数根小辫,披散在宽阔的肩头,一双眼睛深嵌在眼窝中,眉弓突出,轮廓分明,胡须也呈黄色,鬈曲上翅,身穿胡人百姓常见皮袍装束,显然并非军中之人。   那几名士卒似乎对他颇为敬畏,收起了长矛向他道:“乌奇泰老爷,此人杀死了一名同伴,按照军规应该当场处死。”   乌奇泰笑道:“不过是杀死个俘虏,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他乃是秦国士兵,焉能用我国军法制裁,此人的性命我要了,以我跟秃颜将军的关系,这个面子他应该会给我吧。”   那帮胡人士兵互相看了看同时点了点头,显然乌奇泰和秃颜之间的关系绝非泛泛。   乌奇泰身后走来四名胡人大汉,将我从雪地上拉起,向营地外走去。   走出军营大约一里左右,看到废墟边缘有十几座营帐,想来这就是乌奇泰的营地。   我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被带到这里的人,和我一起来到这里的还有二十多名秦国士兵,我忽然意识到我们可能被秃颜当成商品一般贩卖了。   营他的正中生起火炉,我们排好队依次来到火炉旁被加上脚镣,脚镣用特殊的金属打造而成,中间的链条十分纤细,但坚韧异常,并不影响我们正常行走。   完成所有的工序以后,我们被带到火堆旁,两名胡人汉子为我们发放食物,对我们这帮俘虏来说,这些食物丰盛到了极点,不但有烤肉、熏肠还专门为我们准备了少量的酒水。   每一名俘虏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比起仍在军队中捱苦的那些同伴,我们现在的境遇简直称得上幸福。   填饱了肚子,我舒舒服服的将那碗分给我的马奶酒饮尽,这才开始想起乌奇泰,他从秃颜手中得到我们究竟想干什么?凭着直觉我感到,今晚在秃颜军队中的那场羊腿大战一定和乌奇泰有关,也许那就是他为了挑选奴隶而精心导演的一出戏。   我们二十余人吃饱喝足之后,乌奇泰才回到营地,他的目光逐一我们的身上扫过:“我不管你们来自何方,原来是何种身份、地位,今天起你们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他声若洪钟,震得整个旷野嗡嗡作响。   “你们是我花钱买来的奴隶,你们的生命属于我乌奇泰,服从我,我会让你们拥有财富、女人,以及你所向往的一切,违背我,你们所面临的只有比死亡还要恐怖的结局。   乌奇泰火炉中拿出一根铁烙,他大声道:“解开你们的衣襟,露出你们的胸膛,我要亲手为我的财产留下乌氏的印记!”   第四十三章【被俘】(下)      乌奇泰将铁烙率先指向身边的一名俘虏,那秦兵紧紧闭上双目,伴随着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通红的烙铁竟然印在他的额头之上。   他走向下一名俘虏时,那俘虏拼命挣脱:“士可杀不可辱!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这胡狗侮辱!”那俘虏不顾一切的向乌奇泰冲去,却被身后的胡人踩住了脚镣,身体重重跌倒在雪地之上。   乌奇泰笑道:“好一条英烈的汉子!”他大步来到那俘虏身前,抬起右脚狠狠的踏在他的脊椎之上,只听喀嚓一声,那俘虏的脊椎被他踏断,立时毙命当场。他拿起那烙铁印在尸首的额头之上:“即便是死也要留下我乌氏的印记。”他随即又感叹道:“五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乌奇泰的这一手极大的威慑了在场的俘虏,多数人都选择了服从。   乌奇泰拿着那通红的烙铁终于来到了我的面前,我无畏的注视着他。乌奇泰不无嘲讽的问道:“你是不是也不愿意?”   我反问道:“主人我花去了多少银子?”   乌奇泰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两!”   “如果这烙铁印去我的脸上,您不但要失去一个忠心耿耿的奴隶,而且失去的金钱远远不止这个数目。”   “是吗?给我一个理由!”   我点了点头:“拥有自尊的奴隶,远比失去自尊的奴隶更有价值。”   乌奇泰的双目流露出一丝惊异的光芒,他怔了怔,居然没有将烙铁印在我地身上,低声道:“我留你一丝尊严。希望你能够证实自己与别人的不同!”   我是唯一没有被留下烙印奴隶,而这却成为别的俘虏仇视我的理由。从他们怨毒的眼光,我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   乌奇泰带领着我们这群奴隶一直北上,半个月之后我们抵达了东胡北部的一个小镇,通过这半个月的调养,我身体的伤势渐渐恢复,乌奇泰给我们这些奴隶的条件十分优厚,钦食起居没有任何不周之处。   小镇距离东胡都城‘黑沙城’只不到五十里地距离。   小上并没有住户,乌奇泰于一年前将这里买下。并在小镇周围设置了警卫和哨所。   走入镇中仿佛走入了一个封闭的牢狱之中,小镇的四周完全用青石彻成高墙,上面插满铁蒺藜,南北各有一个出口,出口两侧分别有回座角楼。楼上日夜有守卫巡视。   我们在小镇中的喷水池前除去了所有的衣物,几名高人地奴仆用冷水冲洗着我们的身体,天气异常寒冷,我们利用白雪揉搓着周身的皮肤,直到完全红透,体温才慢慢的升高起来。   乌奇泰眯着眼睛围绕着喷泉漫步。仔细观察着我们的骨骼和体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右侧小楼上忽然发出格格的娇笑声。我们地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却见小楼的凭栏上,一群风姿妖娆的胡女正站在那里向我们指指点点,不时抛过勾魂摄魄的媚眼。   我们中的一些人顿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向那群胡女展示着自己健壮的体魄,口中发出吼吼的怪叫。   那群胡女笑得越发欢畅,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我们赤裸的身体。   几乎所有胡女的目光都定格在我的脸上也许是因为我是唯一没有打上烙印的奴隶。我身体的伤势几乎已经痊愈,匀称而结实的肌肉隆起健美的曲线,古铜色的皮肤在北国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战争带给我的伤疤非但没有影响到我身体的美现,反而为我平添了粗犷的男性魅力。   乌奇泰哈哈笑道:“这个小镇名叫三鼎集,原来倒也人烟云集,可是五年前的一场瘟疫,让这里的居民死去了大半,剩下的人也逃亡别处,三鼎集空置了下来,我仅仅花了五千两银子就买下了这里。”他目光炯炯的盯住我们道:“你们要比这座城镇要值钱的多,我希望你们带给我道回报也一样比它更加丰厚。”   乌奇泰指向楼上的胡女道:“这三个月之内,我会提供给你们所需要的一切,而你们要竭尽一切所能去训练,我要让你们成为黑沙城里最勇猛的斗士!”   我在此之前已经隐约猜到乌奇泰的目的,现在终于证实了。他买来我们就是为了将我们培养成嗜血的斗士,供人愉悦的玩物。   我的内心中蓦然升腾起一丝希望,乌奇泰若想获得更高的利益,一定会让我位参加最高规格的比赛,东胡首都‘黑沙城’是东胡权贵聚焦之处,那里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对我来说任何机会都不可以放过,只有从这群奴隶中脱颖而出,我才有重获自由的机会。   走三鼎集之日,就意味着血腥生活的开始,开始的十天中,乌奇泰是让人对我们进行恢复性的训练,并传授一些初步的格斗技巧,我本身具有无间玄功,趁着这个时机,按照秋月寒当初的指点刻苦修行,在这段时间发生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每个奴隶都意识到危机的迫近,抓紧一切时间提高着自身的能力   从第十天开始,我们两人编成一组,在教头的指点下开始进行强化训练,和我编为一组的是名叫阿东的汉子,我和他刚一交手,就知道他的能力远在我之下,可是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和阿东对敌的时候,我刻意保存着自己的实力。每次对战,我都要和他交战多时才分出胜负。   每到休息的时候……阿东都主动向我示好?,而我却冷淡的走向一旁,我清楚我们最终要面临的下场,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夺去他的生命,对于这样一个人。我不想产生任何感情。   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乌奇泰将我们召集到训练场上,随机的抽出了角斗地对手。   武器全部开刃,锋刃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我的对手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秦人,这些日子锻炼体魄的同时,我的神经也被磨砺的越发坚韧。我对敌的时已以没有任何地感情夹杂在内,每一名对手都被我视为求生路上的敌人,对敌人仁慈等于对自己残忍。   我仅仅用了一个回合。就用刀刃无情的割断了他的咽喉,看着一个生命从我的手上慢慢地消逝,我并没有我感到任何的悲伤心中想到的是我又向着自由前进了一步。   二十六名买来的奴隶,经过第一次的筛选仅仅剩下了十五名。两名重伤的奴隶也很快被拖走,成为猎犬地美餐。   我们这十三人成功的进入下一阶段地训练,同时也赢得了一个月的生命。   让我意外的是阿东居然也成功的存活了下来,以他的实力我本以为他会归入最先淘汰的行列,当我看清他出刀的动作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也像我一样保存着自己的实力。   阿东向我眨了眨眼睛。他的笑容异常灿烂,来到我的身边低声道:“好快的刀!”   “彼此。彼此!”我的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晚餐正在进行的时候,一名从我身后经过的奴隶,猛然从身后扼住了我,他抓起碟子的瓷片试图割裂我的咽喉。   事发仓猝,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阿东及时出现在我的身边,一把抓住了那名奴隶的手腕,将瓷片拧落了下去。   我双手扳住这名偷袭者的手臂,用力的拖到桌上,膝盖狠狠的顶在他的肘部关节处,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的传出,那名偷袭者惨叫着蹲了下去。   我抓起桌上的大碗全力扣在他的面门上,鲜血来从他的脸上迸溅出来。他用还能动弹的左手,痛苦的捂住眼睛。   饭堂内忽然响起一阵掌声,乌奇泰满面笑容的出现在大门外,他大声道:“今日你杀死的那名奴隶就是他的哥哥。”   我用力咬住下唇,双手扳住偷袭者的脖颈,大吼一声将他颈椎的‘骨骼拧断。   整个饭堂之内鸦雀无声,即便是阿东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惶恐的目光。   我擦去手上的血迹站起身来,恰恰遇上乌奇泰灼热的眼神,他欣赏的点了点头,转身出门而去。   月光从铁栅栏中静静的照在我的床榻之上,沐浴之后,我静静的躺在兽皮之上,房间内的火炉生的很旺,温暖的室温让人很难相信这是在寒风刺骨的北疆。   我的手心因为长期握剑已经长出了老茧,摩挲在自己的肌肤上,又一种陌生的粗糙感,我几乎不能相信这就是那双曾经妙笔生花的双手。   焦镇期不知道有没有脱险,我在别人的眼中究竟是被俘还是死去,这世上究竟还有没有人牵挂着我?一个个的问题反复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辗转难眠。   门锁被人打开了,铁门在一阵吱嘎声中开启。   一位身姿曼妙的胡女款款走入了室内,铁门在她的身后重新关闭,她满头金黄长发摇曳披肩,湛蓝色的眼眸如两泓清泉般荡漾,鼻梁挺直迥异于中原女子。   一双美目娇媚的望了我一眼,行手撤去斗篷上的系带,红色斗篷从赤裸娇躯上缓缓滑落,肌肤如艳雪般洁白,淑乳高挺,玉腿笔直,的确是人间尤物。   她婷婷袅袅来到我的身边,长腿攀缘在床榻之上,嫣然一笑,腮边泛起两个诱人的梨涡。纤手拿起丝带,将金黄色长发束在脑后,这个动作更加突出了她高耸的胸部,两点嫣红微微颤动,轻易便撩拨起我压抑许久的情欲。   她敏锐的查觉到我身体的变化,娇躯横跨在我的双腿之上,纤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面颊,娇躯向下压了过来,肌肤的香气,穿透软躯,熏人欲醉。   她柔嫩的肌肤在我的身上轻轻擦磨,擦出娇兰香薰。两对淑乳如蜻蜓点水般在我的胸前轻轻掠过。   我的体温在她的触摸下开始迅速的升高,双手围住她丰满的香臀,用力的向下按压了下来。伴随着她诱人的轻吟,一片柔软的温热将我的身体慢慢的包容,她有节率的压榨着我的身体,让我迅速进入高度的兴奋之中。   我抱住她的娇躯,将她猛然扳转过来。   胡女的十根纤指由于我剧烈的动作,猛然掐入了我的肌肤之中,她显然经过床第之术的专门训练,善于调动我的激情,恰到好处的呻吟起来。   面对如此的异域尤物,我却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感觉,也许是压抑太久的缘故,我所需要的就是发泄和爆发……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格射入,胡女轻轻挣脱我的怀抱,起身披上自己衣物,刚刚走了一步,似乎有些疼痛,忍不住的叫了一声。   我关切道:“你有没有事?”   她回身嫣然一笑,纤长的玉腿从红色披风中显露出来,上面还有些淤青的痕迹,这全都是昨晚我的近乎暴虐的发泄所致。   “你是一只野兽……”她娇叱了一声,随即又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你还会不会来?”我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   她垂下头想了想:“也许会……”这才走出了房门。   对我来说这样的夜晚只是一场偶尔的梦境,马上又重新回归于残酷的现实之中,训练的强度开始加大,我们所应对的对手从一个开始变成两个、四个、六个,三鼎集中似乎都不缺乏陪练的奴隶,每天都有人在我的眼前死去,不但有我们一起的俘虏,还有许多不同种族的奴隶。   第三个月临近结束的时候,我们同来的二十六人中仅仅剩下了四个,而我和阿东便是幸存者中间的两个。   天气开始慢慢的回暖,脚下的冰雪也开始融化,从乌奇泰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可以看出,他出对我们的进步还是相当的满意,已经开始偷偷的计算马上即将到来的高额回报。   我的心情却变得越。发沉重起来,离开三鼎集之前肯定还要面临一场最凶险的生死搏杀,我从阿东的表现可以看出,他的刀法决不逊色于我,如果抽到是我们两人对决,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第四十四章【斗士】(上)      人生往往都是这样,你越是不想让他发生的事情,偏偏就会发生在你的身上。我最后决战的对手恰恰选中了阿东,这就意味着我们中的一个即将死去。   东胡的第一场春雨终于降临,阿东和我面对面站在冷雨之中,他纷乱的头发被雨水帖服在额头上,地上到处都是血水,显然在我们之前的那场决斗中已经有人死去,他的鲜血仍然未被雨水完全刷净。   二十名武士手持劲弩围绕在训练场的护栏外,只要我们们有任何的异动,他们的弩箭就会毫不犹豫的夺去我们的生命。   我和阿东同时抽出了长刀,细丧尽天良萿在刀稀之上掩映出一片凄迷的刀光,刀身的轮廓在视野中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乌奇泰意态休闲的坐在高台之上,他轻轻挥了挥手,宣告这场决斗的开始。   阿东的目光骤然迸射出无究杀机,长刀呼啸着向我的肩头砍开。我出招在他之后,可是速度却在他之上,霸道无匹的刀气撕开层层雨雾,径直刺向他的胸口。   阿东露出诧异之色,我上来就放弃防守的打法大大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无奈之中他只好刀势一收,以刀背格开我全力施为的一刀。   双刀相交之处,雨水如爆炸般向四周射去。我险中求胜的一刀,迅速将我所面临的局面由被动转为主动。从平时的对决中我已经知道,阿东的力量稍强于我,我必须占据主动,以冲击和速度弥补自身力量的不足。   我忽然想起之所以落入今日地窘境。真正的原因还在自己身上,我虽然可以看透政局的发展,寻找敌人的弱势,却始终没有抓住机遇,发展自己的力量,恰恰像我和阿东之间的决斗,发现了对方的弱点,我必须以已之长攻彼之短,在和对方的交锋之中处处把握主动。如果只想静待最佳时机的来临,只会错失一次一次地良机。   在秦都之时,我始终摇摆在晶后和白晷两股政治力量之间。试图在夹缝中找出最有利于我发展的机会,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机会无处不在,真正地良机是靠自己把握并发展出来的。   我从心底发出一声嘶吼,青铜刀身在雨中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阴冷的杀气从我的身上弥散开来。   阿东的瞳孔骤然收缩,我敏锐的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慌张。长刀呼啸着向他的头顶骤然劈落,阿东完全被我不可一世的威势所震慑,迅速必为双手握刀,平平向上架去。   一刀刚刚砍落。我第二刀又已经跟上,高速重复着同一个劈砍地动作。阿东在我的逼近下不得不连连后退。最终靠在了围栏之上。   我劈砍到中途地刀势突然一变,刀身弧形向下反削,从阿东地左下腹斜行向右肩削去。   阿东的眼光顿时失却了神采,我仿佛看到他的魂魄脱离了他的身体。刀锋已然撕裂了他地皮袍。凌厉的刀气先行划破了他身体的皮肤,一连串身珠随着刀气的走向慢慢的飘飞出来,随即在空中弥散成嫣戏色的血雾。   一杆长矛呼啸着破空飞来,在我的刀锋刚刚切入阿东的皮肤之前重重撞在长刀之上,刀身在剧烈的冲撞下微微旋转了起来,就是这微妙的旋转让阿东躲过了死劫。   刀身被长矛顶成了弧形,随即又依靠自身良好的韧反弹了回来,躲过刀锋我阿东,却没有躲过刀身的撞击,身体向后高速飞出,重重撞在护栏之上,足腕粗细的护栏被他从中撞断。   “住手!身后传来乌奇泰大声的呼喊。   刀锋凝滞在距离阿东不到一寸的地方,雨水沿着长刀江集到刀尖之上,一滴一滴的流水在阿东的脸上,他昆昆闭上双目,十指深深的抠入了湿润的泥土之中。乌奇泰缓缓从高台上走了下来,刚才就就是他投出的长矛将阿东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来到我的身边,乌奇泰抓住我的手臂,将长刀从我的手中接了过来。   此时阿东的胸中从重新起伏,我听到他沉重而急促的呼吸之声。   “你们两个都留下!”乌奇泰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这里。   我向地上的阿东伸出手掌,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向他示好,阿东的眼中产供销着不能置信的眼神,许久才伸出手来和我相握,在我的帮助下从泥水中爬了起来。   能够走出这座小镇就真正成为乌奇泰手下的斗士,也意味着我和阿东之间再也不存在生死的较量。   我们并肩站在雨水之中财时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大喊,这是极度压抑下的发泄,更是对未来自由的疯狂召唤。   水很热,将我的皮肤烫得发红,我静静躺在浴池之中,自从来到这座小镇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能够全身心的放松。   乌奇泰无疑是一个合格的老板,他知道什么时候最应该手下的斗士适度的放松。   身后响起轻柔而有节律的脚步声,熟悉的香气已经率先传入我的鼻息之中,这三个月的训练让我变得异常敏锐,不用看就知道,来得一定就是上次潜入我房中的那名胡女。   她的纤手轻轻按压在我的肩头,我的肌肉本能的紧张了起来,她娇笑一声:“放松,野兽……”   柔软的纤手恰到好处的按摩着我的肌肤,我惬意的将头后仰,枕在她充满弹性的软玉之上。   她轻声赞叹道:“很少有斗士拥有你这么文雅的外表。”   我露聘丝微笑,捉住她的双臂,将她拉得弯下腰来,嘴唇捉住左侧的那点嫣红。用力的吮入口中。   她发出一声快意的尖叫,柔滑的娇躯顺着我的身体滑入了水中,金色的长发如雏菊般在水中绽放开来,托起海棠般娇艳的俏脸,的确是撩人心动。   我捉住她的张手,将她一点点拉到身边,将她的娇躯围护在我的怀中。